韩昌黎表谏佛骨矣,潮阳一贬,至滨死不悔,晚乃与佛子大颠游。又作《李于墓志》,历序以服食败者数人为世戒,晚年至亲脂粉故事,服食用火灵库,卒致绝命。是所谓笑前车之覆辙,而疾鞭以追其后也。儒者之无特操如此!
  
  李虚中子平
  
  今之禄命家言子平者,其说始于唐殿中侍御史李虚中也。虚中后以服水银疽发背死,不知其曾自推算否
  
  王叔文之冤
  
  王叔文以不良死,而史极意苛谪,以当权奸之首,至与李训辈齐称,抑何冤也!观顺宗即位之初,所注措如罢官市,却贡献,召用陆贽、阳城,贬李实,相杜佑、贾耽诸耆硕,革德宗大敝之政,收已涣之人心,皆叔文启之也。其所最要者,用范希朝为神策行营节度使,韩泰为司马,夺宦官之兵而授之文武大吏。卒为宦官所持,遂亟贬至砣死,而祸亦最烈,实由于此。当刘辟为韦皋求三川,至许以死,相助金钱,溢于进奏之邸。使叔文小有欲,不难为所饵,顾叱而欲斩之,抑何牡也!皋以逆知叔文之失宦者心,故敢抗疏直言其失而亡所顾忌,岂得为定论耶!嗟乎!叔文诚非贤人君子,然其祸自宦官始,不五月而身被恶名以死,此其情有可原者,故为表之。
  
  八司马伸气
  
  唐八司马,皆天下奇才,岂不知趣权利之可耻 盖叔文欲诛宦官,强公室,正义举也。特计出下下,为所反噬,故善良皆不免。当日有所拘忌,不得不深诛而力诋之。后人修书,尚循其说,似终不与人为善,非《春秋》之意也。惟范文正公尝略及之,八司马庶几稍伸气矣。
  
  牛、李有同恶
  
  唐文宗方用李训、郑注,欲求奇功。一日延英谓宰相:“公等亦有意于太平乎 何道致之 ”僧孺日:“臣待罪宰相,不能康济天下,然太平亦无象。今四夷不内侵,百姓安生业,私室无强家,上下不壅蔽,下不怨。虽来及全盛.亦足为治矣。更求太平,非臣所及也。”退谓诸宰相:“上责成如此,吾可久处此耶 ”既罢未久,李训为甘露之事,几至亡国,帝初欲以训为谏官,德裕固争,言训小人,咎恶已著,决不可用。德裕亦以此罢去。二人趣向不同,及临训、注事,所守若出于一,可谓有同恶矣。余按小说云:牛李如冰炭,唯嗜石财如一人,是又有同好也。
  
  柳子厚《非国语》报
  
  柳子厚平日法《国语》为文章,而其后也,作《非国语》,历诋其疵病不少置。陆放翁日:坡公在岭外,特喜子厚文,朝夕不去手,与陶渊明并称二友。及北归,与钱济明书,乃痛诋子厚《时令》、《断刑》、《四维》、《贞符》诸篇,至以为小人无忌惮者,岂亦《非国语》之报耶!
  
  道家三尸神之谬
  
  道家言三尸神,谓之三彭,以为人身中皆有是三虫,能记人过失,至庚申日,乘人睡去,而谗之上帝。故学道者至庚申日辄不睡,谓之守庚申,或服药以杀之。小人之妄诞有如此者。学道之人,积功累行,以求无过,岂有侥幸蔽覆、欺罔上帝可以为神仙者乎 上帝照临四方,而乃纳三尸谗言,则亦谬悖之甚矣。然凡学道者,未有不信其说。柳子厚最号强项,亦作《骂尸虫文》。独唐末有道士程紫霄,一日朝士会终南太极观守庚申,紫霄笑日:“三尸何有 此吾师托是以惧为恶者尔。”据床求枕,作诗以示众日:“不守庚申亦不疑,此心长与道相依。玉皇已自知行止,任尔三彭说是非。”投笔鼻息如雷。孰谓子厚而其徒之不若耶
  
  刘禹锡不敢用糕字
  
  刘禹锡作《九日》诗,欲用“糕”字,以其不经见,迄不敢用。故宋子京诗云:“刘郎不敢题糕字,虚负诗中一世豪。”然白乐天诗云:“移坐就菊丛,糕酒前罗列。”则固已用之矣。刘、白倡和之时,不知曾谈及此否
  
  李德裕知所本
  
  唐至文宗之朝,可谓衰弱矣。武宗既立,得一李德裕相之,而威令遂振。德裕初为相,即上言日:“宰相非其人,当亟废罢。至天下之政,则不可不归中书。”武宗听之,号令纪纲,咸自己出,故能削平僭伪,号为中兴。
  
  唐不立后之祸
  
  唐自肃宗张后之后,未尝有正位长秋者。史所载皇后,皆追赠;其太后,则皆所生子为帝而奉上尊号者也。宪宗以郭汾阳孙女为妃,既为令族,又有淑德,可以正位矣。乃以其宗强.恐既立之后,后宫不得进,遂终身为妃。自后人主皆不立后。然文宗崩,既有太子,仇士良等废之而立武宗。武宗崩,既有皇子,诸宦官废之而立宣宗。宣宗崩,遗命立夔王,王宗实等废之而立懿宗。虽当时中人专权,古今所无,亦因椒房虚位.宫闱无主,所谓皇子者,皆无宠无威之人。故上宫弥留之际,宰辅既隔在外庭,中人遂得以肆行无忌,显违诏旨,私立所厚,而莫可禁止也。
  
  郭汾阳后裔之贤
  
  唐穆宗长庆四年,宦官请郭太后临朝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