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也。二百人者方诛,号呼于市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其有谋明矣。特其事秘,史无缘得之,著此者亦欲后人微见其意也。武王数纣之罪,孔子犹且疑之;光等数贺之恶,可尽信哉?
  
  交道之弊
  
  今之论交者,皆曰王、贡,萧、朱。若以此为第一义,夫弹冠结绶,时势相依,正今士之弊。而乃以为至交,伤哉!益以见世之无交也。
  
  西汉文章之陋
  
  西汉自王褒以下,文字专事词藻,不复简古。而谷永等书,杂引经传,无复己见,于是古学益远。又文章好用事,自邹阳始,而太史公云"比物连类,有足多者",岂意其遂为方便法门耶 至于今日,则末流之滥觞矣。
  
  汉用吏胥之效
  
  汉有天下,平津侯、乐安侯辈皆号为儒宗,而卒无所表现。至其卓绝俊伟、震耀四海者,类出于吏胥中,如赵广汉,河间之郡吏也;尹翁归,河东之狱吏也;张敞,太守之卒史也;王尊.涿郡之书佐也。是皆雄俊明博,出可为将,入可为相。然则何吏胥之多贤耶 夫吏胥之人。少而习法律,长而习狱讼,老奸大豪,畏惮慑伏,吏之倩状变化出入,无不谙究。因而官之,则豪民猾吏之弊,表里毫末,毕见于外,无所逃遁。而又上之人择之以才,遇之以礼,而其志复自知,得自奋于公卿,故终不肯自弃于恶,以贾罪戾,而败其终身之利。故当此时,士君子皆优为之,而其间自纵于大恶者,大约亦不过几人。而其尤贤者,乃至成功。而后世顾以为杂流,此士大夫所以为耻而不肯为也。
  
  赵充国屯田是计
  
  赵充国屯田事,乃兵家计策。不唯宣帝与汉庭诸公、先零、罕、开为所惑,班尉亦不识其几。汉用兵皆调发诸部国,千里行师,遇虏辄北。今罕、开等羌亦乌合,充国知其不能久,故欲以计挫之。但云"兵难逾度,愿至金城,图上方略",又曰"明主可为忠言,兵当以全取胜。及到彼,但欲为留屯计"。凡与汉廷往复论难者,不过粮草多寡耳,机初不露也。羌人见其设施出于所料之外,实不可久留,故输款而退,赵亦奏凯而还。在边不过自冬徂夏,元不曾收得一粒谷,想亦不曾下种。不然,五月谷将穗,那肯留以遗羌耶 学者不以时刻考之,每语屯田,必为称首,可笑。
  
  陈汤之功不当以矫制废
  
  陈汤之功,千古无两,而议者以矫制罪之。不知所恶夫赏矫制而开后患者,谓其功可以相踵而比肩者也。阴山之北,凡几单于,自汉击匈奴以来,得单于者几人 终汉之世,独一陈汤得单于耳,其不可常徼幸而立功者如此。诚使裂地而封汤,且著之令日:"有能矫制斩单于如陈汤者,无罪而封侯。"吾意汉虽欲再赏一人焉,更数十年未有继也。如此则上足以尊明陈汤之有功,显褒而不疑,而下不畏未来生事要功之论,计之善者也。唯其为说不明,故阻功之徒,乘间而窃议,其后英雄志士所以息机于世变之会也。
  
  二疏之去以许伯
  
  萧望之为元帝傅,与石显为仇,卒为石显所陷。疏广亦为元帝傅,与许伯为恶,而许伯莫能肆其毒。萧、疏事体一同而安危异者,去就之势异也。且元帝仁柔不断,疏傅盖熟察其为人,故一旦引知足之分,父子相携而去之。人徒知疏傅之去为高,而不知所以去者,盖以此耳。
  
  言灾异不当著事应
  
  孔子于《春秋》著灾异不著事应者何 盖旁引物情、曲指事类,不能一一皆合;偶有不然,人君将忽焉而不之惧,圣人于此自有深意也。自刘向释《洪范》,析天下灾祥之变,而推之于金木水火土之域.乃以时事之吉凶而曲为之配,此之谓欺天之学。况周得水德而有赤乌之祥.汉得火德而有黄龙之瑞,此理又何如耶 岂其晋厉公一视之远,周单公一言之徐,而能关于五行之l乎 如是则五行之绳人甚于三尺矣。
  
  歆、向废图谱之学
  
  河出图,天地有自然之象;洛出书,天地有自然之理,二者不可偏废也。图,经也;书,纬也。一经一纬,相错而成文,相须而成变化。见书不见图,如闻其声不见其形;见图不见书,如见其人不闻其语。图至约也,书至博也。即图而求易,即书而求难。故学者为学,置图于左,置书于右,索象于图,考理于书,则人亦易为学,学亦易为功。后之学者,离图即书,尚辞务说。故虽平日胸中有千章万卷,及置之周行执事之间,则茫然不知所向。秦人虽弃儒学,未尝弃图书,诚以为图之具不可一日无也。萧何知取天下易、守天下难,故入咸阳先取秦图书。一旦干戈既定,文物悉张,由是萧何定律令而刑罚清,韩信申军法而号令明,张苍定章程而典故有伦,叔孙通制礼仪而名分有别。夫高祖以马上得天下,一时武夫役徒知《诗》《书》为何物 而此数公又非老师宿儒、博通古今者,非图书有在、指掌可明见,则一代之典未易举也。况是时挟书之律未除,屋壁之藏不启,所谓书者有几?无非按图之效也。后世书籍既多,儒生接武,及乎议一典礼,有如聚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