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燕赵人,多不行于鲁,当由今学与之为难,故托言其书出于鲁,以见鲁旧传其学之意,非实事也。
  今古学人好言今、古学得失,争辨申难,无所折中。窃以为虽汉已如此,然皆非也。今学如陆道,古学如水路,各有利害。实皆因地制宜,自然之致,自有陆水,便不能偏废舟车。今驾车者诋舟船之弊,行舟者鄙车马之劳,于人则掩善而著恶,于已则盖短而暴长。自旁观言之,则莫非门户之见,徒为纷更而已。
  学礼烦难,今、古不足以统之,故表中多立门目。然其中有文字异同一例,本为一家,传习既久,文字小异,此当求同不可求异者也。如《王制》与《孟子》,《祭法》与《国语》,宜无不合矣。其中乃有小异处,后人遂张皇而不谓《孟子》与《王制》、《祭法》与《国语》有合,此则大非也。何以言之?《孟子》言葵邱盟词,当即《Y梁》所言,乃《孟子》详而《Y梁》略。[《公羊》不在葵邱,所引则又略矣]《孟子》引孔子「其事则齐桓晋文」一节,当即《公羊》「纳北燕伯于阳」传所引,乃《公羊》与《孟子》互异。又《公羊》定元年引沈子,即《Y梁》定元年所引之沈子也。同引一师,同说一事,而文句不同。又如《左》、《国》、《礼记》、诸子之记申生事,本一事也,而所记各异。《孔子集语》集孔子之言,同一说也,而文义详略乃至大相反。此皆当求其同,而不当求其异。然此以知其源为难,苟不知其源而惟求不异,则未有不为害者矣。郑君是也。
  汉初叔孙通制礼,多用古说,原庙之制,此古礼也。《周礼》祀文王于明堂,而方岳之下亦立明堂,如齐之明堂是也。《左传》有先君之庙曰都,无先君之庙曰邑,此亦原庙明堂之制。惟今学乃不言明堂,立太庙,不立原庙也。[古学,天子宗庙中无太庙,惟别立明堂,诸侯不立明堂曰太庙。今学则天子诸侯同曰太庙也]今学家间有说古礼者,旧颇难于统属。今立一法以明之,以为讲今学者时说古学,如《孟子》、《荀子》皆言明堂是也。此如《春秋》曲存时制之例。
  古学,E为祀天地,郊为祈谷,E重于郊。E者,示帝也,故谓鲁E非礼。《Y梁》不言E非礼。古学无祭。《公羊》说E用古学,说用今学。今学不以E为大祭。古学每年一E,亦无三年一祭,五年再祭之说。
  讲E须先知庙制。今先作《今古学庙制图》,便知古无祭,今无配天E之说,本数言可了,先儒含混言之,遂致纠葛耳。《左传》不立四时祭之名,《周礼》则有之。《左传》雩为祈谷,与《周礼》同,又有求雨之雩。今礼则雩专为求雨,无祈谷说。《左传》移动今学时祭,以郊、雩、A、尝当之。四者皆为农事,所谓春祈秋实,不专在宗庙行事者也。此《周礼》、《左传》所以不同。欲分今、古礼,须先将其名目考清。某礼于古为某事,于今为某事;某礼为今、古学所有,某礼为今、古学所无;某礼无其事而有名,某礼有其实而异其号。须先考正名实,然后求细目。不先知此,则礼制不能分也。
  古礼门目多,今礼仪节少。今礼如建国、爵禄、立官、选举外,其改动古学者可以计数。至于一切仪节名目,多从古说。故凡所不改者,皆今古同者也。今为一表以收今古不同者。以外有古无今者,则均附此篇之后。所录虽属古文,实则今礼亦如此也。
  《月令》说:脾为木,肺为火,心为土,肝为金,肾为水。此古文说也。博士说: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今医家皆祖博士,而古文无知之者。以高下相生为序:脾居中,主生为木,次肺火,次心土,次肝金,次肾水。肾生脾,又始焉,甚有理。然予说藏府,不以配五行。脾胃为中,肺心在上,肝胆在下。脾与胃对,肺与肝对,心与胆对。脾胃主消纳,肺受而为气,肝受而为血,心为气精,胆为血精。肺肝主形质,心胆主精华。气血已盛,然后肾生;气血将衰,则肾先死。肾如树木花实之性,乃五藏之精华,以为生发之机者,古书当有此说。
  《周礼》封建之制与《王制》相较,一公所封多至二十四倍,此必不能合者。《孟子》以齐鲁皆百里,初以为今学门面语也。然下云今鲁方百里者五,以为大,似确是当时实事,继乃悟周初封国实不如《王制》之小,诸侯封大易为乱,故《王制》改为百里。鲁旧本大,《诗》有七百里之说是也。至孟子时多所侵削,所谓「鲁之削也滋甚」,非鲁多灭小国,乃仅此方百里者五也。周礼本非百里,《孟子》以《王制》为周礼,皆因主其说久,周礼不可闻,故即以为是周礼。董子亦以《王制》为周礼,封建之制,变为郡县,郡之大者方广得四五百里,汉初封国大者亦四五百里,此所本也。《王制》则众建诸侯而小其力之说也。总之,《周礼》之书与《王制》同意,均非周本制,特《周礼》摭拾时事处多。《王制》则于时制多所改变尔。
  今学有大庙,古学无大庙。《明堂位记》因《春秋》有大庙,缘经为说,故曰「大庙,天子明堂。」以明堂、大庙分为天子、诸侯制,顺《春秋》大庙之文也。今学E在大庙,古学E不在大庙。[郑曰行于圆丘]《春秋》有E于大庙,当缘经为说,故《左传》[《礼记?明堂位》]曰:「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