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素王之义遂附会以为王鲁是也。有震警张皇之色,乃过情虚拟之词。今者细为分出,务使源流派别,一览而明。其于《异义》所言,不无千虑一得矣。
  《诗》、《书》有四代异制,以今、古学说之,皆非也。然先师既主此说,不能不婉转以求通,所谓削足适屦之事,每不免焉。如九州之制,《王制》所言共五千里,《周礼》所言则万里,此今古礼制之分也。特二学皆就春秋制度言之,不必通说四代也。而《尚书》有五服之文,本与《王制》三服、《周礼》十服不合。而先师欲各合其礼制,故今学之欧阳、大小夏侯说则以五百里为一服,五五二千五百里,合南北得五千里,减省里数以求合《王制》之说也。古学之杜、马说,则以为千里为一服,五服五千里,合南北为万里,加多里数以求合《周礼》之说也。实则《王制》、《周礼》之说,皆与《尚书》夏制不相关。而今古先师乃欲抱其《王制》、《周礼》之说,以遍说群经,统括沿革。其中左支右绌、朝四暮三之踪迹,班班可考。今诚各知其所据以推考求通之意,则我用我法,得失易明。若不知其所据,震警其异同,必求有所以折其中,或于其中更欲有左右焉。此岂能合也哉?予确知无师折中求合之说都非本意,故欲以四代沿革补正其误,使知此皆后师推衍之说。不明此意,经意何由得哉!
  《三传》著录,皆先秦以前。《Y梁》鲁人;《左传》燕赵人。故《公羊》出入二家,兼收燕、鲁,特从今学者多耳。今学二伯;古学五伯。《公羊》从五伯之说。他如仲子为桓母,改蔡侯东为朱,凡此皆事实之变异者。至于礼制,则说E说郊,时杂古制。盖以齐居鲁与燕之间,又著录稍晚,故其所言如此。好学深思者,当自得之。
  《左传》出于今学方盛之时,故虽有简编,无人诵习,仅存秘府而已。至于哀、平之间,今学已盛而将微,古学方兴而未艾,刘子骏目见此编,遂据以为今学之敌,倡言求立。至于东汉,遂古盛而今微,此风气盛衰迭变之所由也。
  今学传孔子,本始于鲁。公羊始师齐人。受业于鲁,归以教授,当其始仍《Y梁》派也。如荀子游学于齐,学于公羊,始师其说。《春秋》多同《Y梁》,是齐学初不异于鲁学之证。至于归以教授,齐俗喜夸好辩,又与燕赵近,游士稷下之风最盛,故不肯笃守师说,时加新意,耳濡目染,不能不为所移。齐学之参杂于今古之间,职是故也。《儒林传》言,伏生口授《尚书》有壁藏书,《公羊》有齐语,故人以为旧由口授,至汉乃著竹帛。实则群经著录,皆在先秦以前。《公羊》之有齐语,是秦前先师,非汉后晚师。不如旧说孔子畏祸远言,不著竹帛也。
  鲁恭王坏宅所得之书,不止古学,即今学亦有,以其书已先行,故不言耳。壁中诸书,皆鲁学也。伏生口授《尚书》,世已尊行;鲁壁中古文出,孔氏借以写定,鲁《书》遂变为古学矣。《春秋公羊》由齐传授,壁中所出,当即《Y梁》。《Y梁》传而壁中鲁学《尚书》之本文不传,遂使人疑非其比,岂不可惜哉!
  壁中《尚书》出,东汉诸儒以古学说之,亦如《仪礼》古文而西汉诸儒以今学说之也。二书本无今、古之分,其以今古分门户,先师附会之说也。
  鲁人不喜为汉用,汉家因少抑之。鲁学又无显者。《公羊》之盛,全由公孙弘。《Y梁》经传皆先秦之遗。史公云:「秦虽焚书,而邹鲁弦诵之声不绝。」故汉初征鲁生讲礼,鲁书未亡。汉抑鲁学,可由史公之言悟之。其后既久,分兴鲁学,而犹假借坏宅得书以为说者,则又史臣回护之言,不尽事实也。
  鲁书未亡,学犹盛,故《鲁诗》、《Y梁》,江公能传之。不然,则江公何以崛起?鲁《书》学之亡,则以世无达者,不幸而亡。《Y梁》虽存,终汉乃得立,此鲁学之所以微也。鲁《尚书》家不传,《班书》谓《伏书》传于齐鲁,非也。鲁自有《尚书》,不传于世,班意欲周旋此事耳。
  汉初,齐人以经术贵显者,始于伏生,继以公孙弘,故齐学盛。鲁无显达,故以寝微。至于重鲁轻齐,则宣、元以后风气改变之言,亦赖当时天子、丞相之力耳。不然,终汉不得立也。
  汉初,经学分三派,鲁、齐、古是也。分二派,今古是也。分三派者,《诗》[《鲁诗》、《齐诗》、《韩诗》、《毛诗》]《春秋》[《Y梁》鲁;《公羊》齐;《左传》古]《礼》[鲁高堂生传《士礼》;齐后仓,古《周礼》]《论语》[《鲁论》,《齐沦》,《论语古》也]四经是也。分二派者,《易》、《尚书》、《孝经》三经是也。《尚书》今学,出于伏生,齐学也。《易》传于田和,亦齐学也。《孝经》后仓、翼奉,亦皆齐学也。然则七经中,齐古学皆全。所缺者,鲁之《易》、《书》、《孝经》三经说也。汉初,齐盛鲁微,故失其三经之传。而古学行于民间,乃能与齐学相敌。则以古与今异,齐鲁同道,故存齐而鲁佚与?
  《毛诗》说田猎,与《Y梁》同文。此古今学所同之礼制。故予谓今学所不改者,皆用《周礼》是也,柳氏《大义》不察,乃以《毛诗》与《Y梁》同师,则合胡越为一家矣。古、今学所同之礼,当由此推之也。
  汉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