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为之解颐。
  鲁直戏东坡曰:“昔王右军字为换鹅字。韩宗儒性饕餮,每得公一帖,于殿帅姚麟换羊肉十数斤。可名二丈书为换羊书。”东坡大笑。一日,公在翰苑,以圣节制撰纷冗,宗儒日作数简以图报书,使人立庭下,督索甚急。公笑谓曰:“传语本官,今日断屠。”
  秦士有好古物者,价虽贵,必购之。一日,有人持败席一扇,踵门而告曰:“昔鲁哀公命席以问孔子,此孔子所坐之席也。”秦士大惬,以为古,遂以负郭之田易之。逾时,又有持枯竹一枝,告之曰:“孔子之席,去今未远,而子以田售。吾此杖乃大王避狄,杖策去故彼操之棰也,盖先孔子又数百年矣,子何以偿我?”秦士大喜,因倾家资悉与之。既而又有持巧漆碗一只曰:“席与杖皆周时物,固未为古也;此碗乃舜造漆器时作,盖又远于周矣,子何以偿我?”秦士愈以为远,遂虚所居之宅以予之。三器既得,而田舍资用尽去,致无以衣食,然好古之心,终未忍舍三器;于是披哀公之席,持太王之杖,执舜所作之碗,行丐与于市,曰:“那个衣饮父母,有太公九府钱,乞我一文!”闻者喷饭。
  唐李文礼累迁至扬州司马,质性迟缓。时在扬州,有吏自京还,得长史家书,云姊亡,请择日发之。李忽闻姊亡,乃大号恸。吏复白曰:“是长史姊。”李久而徐问曰:“是长史姊耶?”吏曰:“是。”李曰:“我无姊,向亦怪矣。”
  彭渊材初见范文正公画像,惊喜再拜,前磬折,称“新昌布衣彭几幸获拜谒”,既罢,熟视,曰:“有奇德者必有奇形。”乃引镜自照,又捋其须曰:“大略似之矣,但只无耳毫数茎耳,年大当十相具足也。”又至庐山太平观,见狄梁公像,眉目入鬓,又前再拜,赞曰:“有宋进士彭几谨拜谒。”又熟视久之,呼刀镊者,使剌其眉尾,令作卓枝入鬓之状。家人辈望见惊笑。渊材怒曰:“何笑?吾前见范文正公,恨无耳毫;今见狄梁公,不敢不剃眉,何笑之乎?”
  唐陈国张伯偕与弟仲偕形貌一般。仲偕娶妻,妻新妆毕,忽见伯偕自窗外过。妻问曰:“我今妆饰好否?”答曰:“我伯偕也。”妻赧然趋避。既出房,至姑所,又逢伯偕,告之曰:“适见伯伯大羞。”伯偕笑曰:“误,误,我固伯也。”
  白汲与其弟孪生,状貌酷相肖,人不能辨。一日,汲自外归,弟妻以为其夫也,迎而呼之,不应,即时詈之,遂批其颊。汲正色谓之曰:“我乃伯也。”妇惶愧而退。汲自是更其冠,以为别异。
  张思光尝诣吏部尚书何戢,误通尚书刘澄融,下车,入门,曰:“非是。”至户外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视澄曰:“都非是。”乃去。
  卢思道聘陈,陈主用观世音语弄思道曰:“是何商人,赉持重宝?”思道即以观世音语报曰:“忽遇恶风,漂堕罗刹鬼国。”陈主大惭。
  陆余庆为洛州长史,善议论事,而谬于判决。其子嘲之曰:“陆余庆笔头无力嘴头硬,一朝受讼词,十日判不竟。”送案褥下。余庆得之曰:“必是那狗!”遂鞭之。时嘲之曰:“说事喙长三尺,判事手重五斤。
  郭功父过杭州,出诗一轴示东坡,先自吟诵,声振左右;既罢,谓坡曰:“祥正此诗几分?”东坡曰:“十分。”祥正惊喜问之。坡曰:“七分来是读,三分来是诗,岂不是十分耶?”
  东坡与温公论事,偶不合。坡曰:“相公此论,故为鳖厮踢。”温公不论其戏,曰:“鳖安能厮踢?”曰:“是之谓鳖厮踢。”又东坡与时辈议论,每每多所雌黄,独司马温公不敢有所轻重。一日,相与共论免差役利害,偶不合,及归舍,方卸巾弛带,乃连呼曰:“司马牛!司马牛!”
  吉州士子赴省书先牌云:“庐陵魁选欧阳伯乐。”或诮之曰:“有客遥来自吉州,姓名挑在担竿头。虽知汝是欧阳后,毕竟从来不识修。”
  东坡有小妹,善词赋,敏慧多辩,其额广而如凸。坡尝戏之曰:“莲步未离香阁外,梅妆先露画屏前。”妹即应歌云:“欲叩齿牙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以坡公多须髯,遂以戏答之,时年十岁耳。闻者无不绝倒。
  坡公一日设客十余人,皆名士,米元章亦在坐。酒半,元章忽起自赞曰:“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之子瞻。”公笑曰:“吾从众。”
  东坡闲居,日与秦少游夜宴。坡因扪得虱,乃曰:“此是垢腻所生。”秦少游曰:“不然,绵絮成耳。”相辨久而不决,相谓曰:“明日质疑佛印,理曲者当设一席以表胜负。及酒散,少游即往叩门,谓佛印曰:“适与坡会,辨虱之所由生。坡曰:‘生于垢腻。’愚谓:‘成于绵絮。’两疑不释,将决吾师。师,明日若问,可答生自绵絮,容胜后,当作饣不饣乇会。”既去,顷之,坡复至,乃以前书言之,祝令答以虱本生于垢腻,许作冷淘。明日果会,具道诘难之意。佛印曰:“此易晓耳。乃垢腻为身,绵絮为脚。先吃冷淘,后吃饣不饣乇。二公大笑,具宴为乐。
  有宗室名宗汉,自恶人犯其名,谓汉子曰:“兵士举宫皆然。其妻供罗汉,其子授《汉书》。”宫中人曰:“今日夫人召僧供十八罗,兵士太保请官教点兵士书。”都下哄然,传以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