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运转如飞也。乃知关、张、秦叔宝、王彦章之流,兵器皆重百斤,非万斤之力不至,是可易得哉?
  武艺十八般,而白打居一焉。今人小厮扑无对者,如小虎梁兴甫亦足以雄里右印5用之战场,未必皆利。河南少林寺拳法,天下所无,其僧游方者皆敌数十人。流贼乱时,有建议以厚赏募之,得精壮五百余。贼闻,初亦甚惮之,与战佯北,伺其夜,袭击,尽歼焉,则亦用之不得其宜也。故练兵不若选将也。
  正统己巳之变,招募天下勇士。山西李通者,行教京师,试其技艺,十八般皆能,无人可与为敌,遂应首选。然通后卒不以勋业显,何也?十八般: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简;十三,槁;十四,殳;十五,叉;十六,杷头;十七,绵绳套孛;十八,白打。
  人有头断而不死者,神识未散耳,非关勇也。传记所载,若花敬定丧元之后,犹下马盥手;闻浣纱女无头之言,乃作贾雍至营问:“将佐有头佳乎?无头佳乎?”咸泣言有头佳。答曰:“无头亦佳。”乃死。盖其英气不乱故尔。若淳安潘翁遭方腊乱,斩首,尚能编草履如飞,汤粥从头灌入。崔广宗为张守ず所杀,形体不死,饮食情欲,无异于人,更生一男,五年乃死,则近于妖矣。
  璇玑玉衡,以齐七政,万世巧艺之祖,无出历山老农矣。黄帝之指南车,周公之欹器,其次也。公输之云梯,武侯之木牛流马,又其次也。棘猴玉楮,非不绝人伦,侔化工,几于淫矣,然亦聪慧天纵,非可以智力学而至者。大约百工技艺,俱有至极,造其极者谓之圣,不可知者谓之神。虽曰无益,不犹愈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者哉?
  北齐胡太后使沙门灵昭造七宝镜台三十六户,各有妇人,手各执钅巢,才下一关,三十六户一时自闭;若抽此关,诸门皆启,妇人皆出户前。唐马登封为皇后制妆台,进退开合,皆不须人,巾栉香粉,次第迭进,见者以为鬼工,诚绝代之技也。然运机发纵,可以意推,葭踊胍牵递相祖述,在能扩而演之耳。元顺帝自制宫漏,藏壶匮中,运水上下。匮上设三圣殿。腰立玉女,按时捧筹。二金甲神,击鼓撞钟,分亳无爽。钟鼓鸣时,狮凤在侧,飞舞应节。匮两旁有日月宫,宫前飞仙六人,子午之交,仙自耦进,度桥进三圣殿,已复退立如常。神工巧思,千古一人而已。近代外国利玛窦有自鸣钟,亦其遗意也。
  今人语工程之巧者,必曰鲁班所造。然鲁班之后世固未乏巧工,而班之制造传于世者未数见也。汉之胡宽、丁缓、李菊,唐之毛顺,俱载史册。宋时木工喻皓,以工巧盖一时,为都料匠,著有《木经》三卷,识者谓宋三百年一人而已。国朝徐杲以木匠起家,官至大司空,其巧侔前代而不动声色。常为内殿易一栋,审视良久,于外另作一栋,至日断,旧易新,分亳不差,都不闻斧凿声也。又魏国公大第倾斜,欲正之,计非数百金不可。徐令人囊沙千余石,置两旁,而自与主人对饮,酒阑而出,则第已正矣,亦近代之公输也。以伎俩致位九列,固不偶然。
  喻皓最工制塔。在汴起开宝寺塔,极高且精,而颇倾西北,人多惑之,不百年平正如一。盖汴地平无山,西北风高,常吹之故也。其精如此。钱氏在杭州建一木塔,方两三级,登之辄动。匠云:“未瓦,上轻,故然。”及瓦布,而动如故。匠不知所出,走汴赂皓之妻,使问之,皓笑曰:“此易耳。但逐层布板讫,便实钉之,必不动矣。”如其言乃定。皓无子,有女十余岁,卧则交手于胸为结构状。或云:“《木经》,女所著也。”
  国朝徐杲之外,又有蒯义、蒯刚、蔡信、郭文英,俱以木工,官至工部侍郎,而能名不甚著。
  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然巧一也,至於穷妙入神,在人自悟。分量有限,即几希之间,难於登天。若曹元理、赵逵算术,再传之后,渐失玄妙;非不传也,后人聪明无企及之故也。它如管辂之卜,华陀之医,郭璞之地,一行之天,积薪之奕,僧繇之画,莫不皆然,后人失其分数,思议不及,遂加傅会,以为神授。此政不可知之谓神耳,岂真有鬼神哉!
  诸葛武侯在隆中时,客至,属妻治面,坐未温而面具。侯怪其速,后密觇之,见数木人斫麦,运磨如飞,因求其术,演为木牛流马云。盖《庄子》所谓“不龟手之药,或以封,或不免于纟井纟辟纟光”者也。自武侯有此制,而后世有巧幻之器,如自沸铛、报时枕之类,皆托之诸葛,有无不可知也。
  南齐祖冲之。因武侯有木牛流马,乃造一器,不因风水,施机自运,不劳人力。又造千里船,于新亭江试之,日行百里。及欹器、指南车之属,皆能制造。此其巧思,孔明之后一人而已。其论钟律、历法、尤极精辨,而丧乱之世,不见施行,惜哉!
  唐文宗时,有正塔僧履险若平地,换塔杪一柱,不假人力,倾都奔走,皆以为神。宋时真定木浮图十三级,势尤孤绝,久而中级大柱,坏欲倾,众工不知所为,有僧怀丙度短长,别作柱,命众维而上,已而却众工,以一介自随,闭户良久,易柱下,不闻斧凿声也,亦神矣。国朝姑苏虎丘寺塔倾侧,议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