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其所反复着明,皆此志也。而身毒之圣人则以是有不足,必从而为之辞。于是创为因果轮回之说。因果轮回之说者,持可言之理,引不可知之事,以解天道之无知者也。
  今夫世固无所逃于忧患,而忧患之及于人人,犹雨露之及于草木。自夫其所可知者而言之,则天固未尝分别善恶,而因以予夺损益于其间也。曰:此其事有因果焉。因果人人所自为,虽谓之天未尝予焉,蔑不可也。生有过去,有见在,有未来。三者首尾相衔,如锒铛之环,如鱼网之目。祸福之来,天实合前后而统计之,人徒取其当前之所遇而课其盈绌焉,固不可也。身世苦乐之端,人人皆食其所自播殖者。天道无无果之因,亥无无因之果。是故今之所享受者,不因于今生,必因于前世;今之所为作者,不果于现在,将果于未来,当境之所值,如代数之有积,乃合前后正负之数,而得其通和也。必其正负相抵,而后其通和为无。此不数数之事也。舍是则有正余、有负余。故所谓因果者,不必自今生而尽也。负之未偿,将终有其偿偿之日。苟仅以所见而言之,则有时宜福者,反以得祸;而宜困者,反以得亨,而不知其通核相抵之余,其人之尚有大负也。此其伸缩盈H之数,夫岂凡夫之所与知者哉?自婆罗门以至骄答摩,其为天道解者如此。此微论其说之决无由审其真妄也,就令如是,而天固何如是之不惮烦,又何所为而为此,则亦终于不可知而已。虽然,此所谓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者欤?遽斥其妄,而以卤莽之意观之,殆未可也。且轮回之说,固本之于可见之人事物理以为推,即求之日用常行之间,又实有其相似者。此好学深思之士,所为乐反复于其说,而为求其义之所底耳。
  ○论七
  理有发自古初,而历久弥明者,其种姓之说乎?先民有云:子孙者,祖父之分身也。吾人声容气体之间,或本诸父,或禀诸母,凡荟萃此一人之中,若远若近,实皆有其由来,此人人共知之事也。且岂唯声容气体有自来哉,至于性情为尤甚。今夫处如是境,际如是时,行如是事,而进退取舍,人各不同者,亦唯其性情异耳,此非偶然而然也。诚得审考而远迹之,将晓然于其发之皆有由,其成之皆有自,凡荟萃流传,以成是人之所以为是人者,其各受于先,与声容气体无以异也。且隐之既为性情,将见之以为德行。德制行者也,行表德者也。二者或凶或吉,有正有邪,其皆由祖考以至子孙,递嬗流传,继继绳绳而代为授受者欤?方孩提之生,其性情德行隐也,此所谓储能者也。浸假是储能者,将着而为效实焉。为明为愚,为柔为强,将见之于言行,而皆可实指也。过是而有牝牡之合,苟具一德,将又有他德与之汇而深浅r之。凡其性情与其声容气体者,皆杂糅焉以转而致诸其胤。盖种姓之说,其由来远矣。
  顾印度之说与此微有不同者:则吾人以谓子孙为祖父之分身,代相为传,如前所论;而彼则谓人有后身,不必孙子,声容气体,其粗者固不必传,而性情德行,凡所前积者,乃合揉剂和成为一物,名曰喀尔摩,转曰羯磨,译为种业。是种业者,不必专指罪恶为言,乃功罪之通名,善恶之公号,唯入泥洹而灭度者,可免轮回,永离苦趣。否则,善恶虽殊,要皆由此无明,转成业识,造种种业,熏成种子,名为业种;种必有果,果复生子,轮转生死,无有穷时,而苦趣亦与之俱永,何则?生之与苦,固不得离而二也。盖彼欲明生类舒惨之不均,忧喜之互异,而今生之性情德行又不足以尽其所以然,是用不得已而有轮回之说。然轮回矣,使己转为庚,而己自为己,庚自为庚,无一物焉以相受于其际,则又何足明因果乎?故又不得已而有种业之说,如所谓业种自然,如恶义聚者,即此义也。然羯磨世以微殊,不独受于父母者不同,而一己之所为,亦可使之进退,此彼学所以有熏修之事也。熏修证果之说,乃释氏所最重,而标为法门者也。顾其理则为近代天演家所聚讼。夫以受生之不同,与修习之得失,其人性之美恶,将因而有扩充消长之功。此诚不诬之论也。顾云是必足以变化气质,则断断乎尚有难言者。世固有一生刻厉,而育子不必贤于其亲;亦有终身淫,而生孙或远过于厥祖。身则善矣,恶矣,而气质或未尝变也;熏修勤矣,而果则不必证也。故知释氏独以熏修为必足证果而无疑者,盖使居养修行之事,用以变化气质,乃在或然或不然之间,则不徒因果之说将无所施,且吾生之所赖以自度者,将从此而尽废,则彼所谓超生死出轮回者,又乌从而用力乎?吾故知印度熏修证果之言,由有所不得已而后起义也。
  ○论八
  考竺干初法,与挽近智学家所明,不相径庭。其言物也,皆有其不变者以为之根,谓之曰净。净之云者,清净本然,不随物转者也。而其外与知、见接者,谓之曰尘,曰名。名之云者,有为之法,变动不居,不主故常者也。宇宙之大净名曰婆罗门,而即为其教宗之号。其分赋于人人之净曰阿德门。二者本为同物,特在人者或为气禀所拘,官骸所囿,而一切嗜欲哀乐之感,丛而为其人一生之幻影,于是乎本然之体,乃有不可复识者矣。幻影之事,世人既认以为真,故阿德门常为所困。缠缚沈沦,回转生死。而末由自拔,明识悟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