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财贿、例故,与夫主治者举错之不明而自私,之数者皆其沮降之力也。譬诸重浊之物,而傅之以气脬木皮;又如不能游者,挟救生之环,此其所以为浮,而非其物之果能沿溯凫没以自举而上也。使一旦取其所傅者而去之,则凡以愚不肖以处上者,将皆如水中之泥沙,本地亲下,必终归于其所。而物竞天择之事,将使一群之民,如一壶之水,然熨之以火,而其中无数之莫破微尘,暖者自升,冷者旋降,循环周流,至于同温等热而后已。是以任天演之自然,而听其效之自至,则一群之众,其战胜自存,而为斯群之大分者,固不必其最宜,将皆各有所宜,以自与其群相结。其为数也既多,其合力也自厚,其孳生也自广。夫以多数胜少数者,天之道也,又何虑于前所指之二十而一之莠民哉!嗟呼!又真善群之至术也。
  今夫一国之事,自外而言之,则有邦交;自内而言之,则有民政。邦交民政之事,必操之聪明、强固、勤智、忍毅而仁之人。夫而后其国强而民富者,天下所共知也。由吾之术,则不肖自降,贤者自升。邦交民政,必得其宜者以为之主,且与时偕行,流而不窒,盖不仅富强而已,抑且有进群之效焉。此固人事之可恃而有功者也。夫何必择种留良,法园夫之治草木;又何必任运推移,自勉于天行之最宜而后为善战!
  ○卮言十八
  前数篇言园夫之治园也,有二事焉:一曰设所宜之境以遂物之生;一曰去恶种而存其善种。此自人治之事而言之,则前者为保民养民之事,后者为善群进化之事。善群进化之事,园夫之术必不可行,故不可以人力致。而古今为治,不过保民养民而已。而后之事则行之于教民之间,在取民同具之明德,固有之良能,而日新扩充之,以为其群所公享之乐利。古者为学,形气道德之家,分而为二,今者合二为一。所论者虽道德治化,而其所由之术则格物家所用,以推验证明形下者也。始于实测,继而推求,终于试验。凡政治之所施,皆用此术,以考核扬榷之,由以知其政之窒通,与能得其所祈响否也。夫天行物竞,固无从绝于两间。诚使五洲有大一统之一日,书车同其文轨,刑赏出于一门,人群大和,而人外之争尚自若也;过庶之祸,无可逃也。人种之先,既以自营不仁而独伸于万物,累传以后,恶本仍存,呱呱坠地之时,已含无穷为己之性。私一日不去,争一日不除;争一日不除,天行依然用事,如日之照,无可疑者。夫使后来之民,得纯公理而无私欲,此去私者,天为之乎?抑人为之乎?吾今日之智,诚不足以前知,然而一事分明,则今者之民,既相成群而不处于独,若私过用,则不特必害于其群,抑且终伤于一己。何则?托于群而为群所必不能容故也。是以成己成人之道,必在惩忿瘠欲,爱人屈私。此其事诚非可乐,而行之其效之美,乃不止于可乐。
  今夫人类自其天秉而观之,则自致智力,教化道齐,可日进于无疆之休,盖无疑义。然而自夫人之用智用仁,虽圣贤不能无过,自天行常与人治相反,而时时欲毁其成;自夫人之不能无怨怼,而常觊觎其所不可期;自夫人囿于形气之中,而知识必不能逾以窥天事之至奥。夫如是而曰:人道必终有极美备之一时,有善无恶,有乐无忧,特需时以待之,其境必至者,真理之所必无,而人道之所以足闵叹也。而今之持前说者,抑何多也。此事如割锥术中,双曲线所有之远切线,可日趋于至近,而终不可交。虽然,既生而为人,则及今可为之事亦伙矣。遂古以来,凡人类所有之事,皆所以补天辅民者也。已至者无隳其成功,未至者无怠于自进,则治化与日月俱新,亦有作前人所梦及者,前事具在,较然可知。夫如是以保之,夫如是以将之。然而形气内事,皆抛物线也,至于其极,不能不反。反则大宇之间,又渐为天行之事。人治以渐,退归无权,我曹何必取京垓年代以外事,忧海水之少,而以泪益之也哉!
  丁酉四月十七日删节 复识
  是日俄罗斯使人胡王至紫竹林,以海军公所为邸,吾于案上闻炮声,知其至也。
  附识。
 ○卷下
  ○论一
  道每下而愈况,虽在至微,尽其性而万物之性尽,穷其理而万物之理穷,在善用吾知而已矣,安用钩湛缒幽,然后为大乎?今夫荚两缄以为郛,一房而数子,瞀然不盈掬之物也。使艺之不违其性,雨足以润之,日足以暄之,则无几何,其力之内蕴者敷施,其质之外益者翕受;始而萌芽,继乃引达,俄而布B,俄而坚熟,时时蜕其旧而为新,人弗之觉也,觉亦弗之异也。睹非常则惊,见所习则以为不足察,此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之所以众也。夫以一子之微,俄而有根D支干花叶果实,非一曙之事也。其积功累勤与人事之经营裁斫异,而实未尝异也。一鄂一矗极之微尘质点,其形法模式,苟谛而视之,其结构钩联,离娄历鹿,穷精极工矣,又皆有不易之天则,此所谓至赜而不可乱者也。一本之植也,析其体则分为官,合其官则为具体。根干以吸土膏也,枝叶以收淡气也;色非虚设也,草木有绿精,而后得日光能分炭于炭养二。形不徒然也,翕然通力合作,凡以遂是物之生而已。是天工也,特无为以成,有真宰而不得其朕耳。今者一物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