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英日必不利于中国,俄之布置,虽曰自为,亦所以固吾圉也。」主英、日,者则曰:「使铁路成,满洲非中国有矣。」朝野纷嚣,自甲午以来,莫不如此。
  且归辽之事,惠此中国者,不止一俄国也,有德法焉。事定,是二国之索酬甚亟。政府百方称感,皆不足以满德人之欲。已而德皇遣海靖为专使,伸铁拳政策于东方。而吾之胶州军港,乃以微罪行矣。法于两广之间,亦称满意。三国政策相若,故亦相倚。德之宰相曰:「各国旧议,所欲保全者,真中国耳,满洲非真中国也。」而俄皇则曰:「使德而不关吾辽沈者,吾亦不问胶澳也。」故胶澳既去,而旅顺大连随之。英以抵制,徐起而收威海,皆若固然者。呜呼!四者亡而中国北方无军港,而分割各据之势,亦隐然以此为先声矣!
  以甲午师徒之挠败,吾之情现势屈。故乙未、丁酉之际,瓜分中国之说,特甚于欧美间。各国包藏祸心,俄德尤甚。来使如喀希尼、巴布罗福、海靖、克林德等,其恫喝之情态,运动之秘密,至今辇下,犹能言之。而此时天主、耶稣二教势力,亦炽然增长于内地。民教积不相能,加以外患逼迫,人人自危,于是乎有庚子之拳祸。銮舆西幸,八国之师至京,李文忠公奉旨议和,实无所议,惟日以外人所要索者,报达行在而已。俄人着意,重在奉天,尝欲自别于众,故其兵在畿辅者,拔去先于众人,而奉天之兵,称保护铁轨不即去。癸卯之秋,既遵约矣,旋以末节为名,复入踞之。由是五洲之人,皆晓然于俄国之政策,而东省战端开矣。  然而右之所叙列,皆此役之远因,而为天下所共见者耳。乃尚有其近因真因而为天下所不尽知者,则当自俄之宫邸而求之。俄皇尼占拉第二者,其全名曰尼古拉?亚烈山多威支,其国姓曰罗马诺甫,其先皇曰亚力山大第二。尼古拉娶于德,生四女。近者兵事方兴,而生太子,后无权,不甚预国事。预国事而权力足以制俄皇者,则太后也。太后名马利达格玛,性高亢急暴,好利怙权而守旧。尼古拉严惮之,行政用人,多出于其母。朴毕多讷塞甫为全俄教会长老,于皇室为师保,国人所甚恶,然以太后故,不可易也。他若前者被戕之宰相布勒福,银号巨商毕左布拉胙福、式法金、歌连密金、穆拉维也甫、阿力喀塞克夫、阿保连士机等十余大臣,皆太后所位置者。其皇室周亲,凡居尼占拉父行大父行者,列爵大公,皆据津要,重禄高位,而治军储,主帑藏,以浮冒侵蚀为俗。此今日天下所共闻,无庸为俄讳饰者也。
  一千八百九十八年间,西伯利亚林纳金矿大兴,其中母本,有言出自俄太后与诸大公之所集者,以任用不得其人,财大耗散,然而桑榆之收,则一饭未尝或忘焉。于是亚烈山达大公,荐毕左布拉胙福其人者,为恢复之计。毕尝谓满洲高丽,得一即可以富国,其矿产森林,虽偿十倍所旧亡,易耳。太后及某大公等信之,又出巨资,集株股付毕,使治其事。俄皇知而心然之也,所不知其事者,独旧相维忒,与外部拉斯道夫而已,
  尔乃建新埠于大连湾,易其名曰达尔尼,浚旅顺之船澳。殖民之使者四出,倡劝其民,令东徙。开烟台之煤,收漠河之金,广治道涂,遍置银号,以辽阳为之中枢。凡此所为,劳费甚巨,叩其所自,公帑而外,大抵皆俄太后与数大公之私财也。
  浸假而满洲撤兵之期至矣,中国之政府告之,各国之使臣及之,而俄则借地方未靖,马贼犹多为辞,相与支吾而已。顾其部署则愈密,调兵则日多,经营则弥奋,俄之用心,为五洲所同见。虽维忒等力劝俄皇以践约,无如宫邸之间,人为不怿,意谓使俄国于满洲而让权,将深宫之巨本,坐再失也,则期期以为不可,而尼古拉无如何也。
  使俄而有廉洁公忠之大臣,其首推外部拉斯道夫乎?其于东方政策,虽未若维忒之力主撤兵,然知日人之必不可与战,而又深恶毕左布拉胙福之为人。俄之宫邸诸人,恶其沮事也,则相与谋夺其权,而进毕之党人阿力喀塞克夫。盖至此而日俄之战,不可免矣。
  阿督之为远东总督海军提督也。俄皇诏外部曰:「继自今,远东责任悉归阿,外部不必问也。」阿既履新,则一主占据辽韩之谋,告俄皇曰:「日本易与耳,虽外示愤张,必无战事。」故自甲辰正月以前,俄京无人策日本出于战者。至决裂之前数日,尼古拉犹告人曰:「一切幸平善,日本怒气,终归消灭,朕之朝代,固太平之朝代也。」诸亲藩大公,亦谓必无战事,所领库帑,名整军实者,大抵自肥。及日本以鱼雷入旅,攻其舟师,阿与诸将方张乐高会,而俄皇于其夕,亦御乐部于某名园,及归,得阿电,知所破坏皆新舰,如梦初觉也。
  由其近因观之,是日俄之战,起于尼古拉之背约,而尼古拉之背约,乃见制于太后与人公也。而太后大公,所必使俄皇背约者,其心以为不背约而据满洲,将一切经营皆尽,而京垓之财,不可复也。且战不徒于是起也。交绥以后,数数败衄,脱为俄计,必以早和为佳。顾辽阳告败不和,旅顺告降不和,奉天破半兆之众,举国哗噪,而犹不和。直至海军再妫而后使出。此盖宫邸之间,以日本不能持久为说,而尚冀已破之甑,可以复完,已去之财,可以复得。而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