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哉!今新立学堂,革官制,而必曰,学堂之学,与天下之官相应,则必其治学之材,幸而皆能治事则可,倘或不然,则用之而不效,则将疑其学之非,其甚者,则将谓此学之本无用,而维新之机碍,天下之事去矣。
  然则将何为而后可?曰:学成必予以名位,不如是不足以劝。而名位必分二途:有学问之名位,有政治之名位。学问之名位,所以予学成之人;政治之名位,所以予入仕之人。若有全才,可以兼及;若其否也,任取一途。如谓政治之名位,则有实任之可见,如今日之公卿百执事然,人自能贵而取之;学问之名位,既与仕宦不相涉,谁愿之哉?则治学者不几于无人乎?不知名位之称,本无一定。农工商各业之中,莫不有专门之学。农工商之学人,多于入仕之学人,则国治;农工商之学人,少于入仕之学人,则国不治。野无遗贤之说,幸而为空言,如其实焉,则天下大乱。今即任专门之学之人,自由于农、工、商之事,而国家优其体制,谨其保护,则专门之人才既有所归,而民权之意亦寓焉。大下未有民权不重而国君能常存者也。治事之官,不过受其成而已,国家则计其效而尊辱之。如是,则政治之家亦有所凭依,以事逸而名荣,非两得之道哉?且今日学校官制之大弊,实生于可坐言即可起行之一念耳。以坐言起行合为一事,而责以人人能之。方其未仕,仅观其言,即可信其能行;及其不能,则必以伪出之,而上不得已亦以伪应焉,而上下于是乎交困,天下古今,尝有始事之初,不过一念之失,而其末也,则弊大形,极天下之力而不足挽回,此类也哉!
论译才之难
  自中上士大夫欲通西学,而以习其言语文字为畏涂,于是争求速化之术,群起而谈译书。京内外各学堂所习书,皆必待译而后具。叩其所以然之故,则曰:中国自有学,且其文字典贵疏达,远出五洲之上,奈何舍此而芸人乎?且大学堂所陶铸,皆既成名之上,举令习洋语,将贻天下观笑,故不为也。顾今日旧译之西书已若干种,他日每岁所出新译者将儿何编?且西书万万不能遍译,通其文字,则后此可读之书无穷,仅读译书,则读之事与译相尽,有志之士,宜何从乎?若以通他国语言为鄙事,则东西洋诸国当轴贵人,例通数国语言,而我则舍仓颉下行之字不能读,非本国之言语不能操,甚且直用乡谈,援楚囚之说以自解,孰鄙孰不鄙,必有能辩之者矣。
  然此不具论。即译才岂易言哉!曩闻友人言,已译之书,如《谭天》、如《万国公法》、如《富国策》,皆纰谬层出,开卷即见。夫如是,则读译书者,作读西书,乃读中土所以意自撰之书而已。敝精神为之,不亦可笑耶?往吾不信其说,近见《昌言报》第一册译斯宾塞尔《进说》数段,再四读,不能通其意。因托友人取原书试译首段,以资互发。乃二译舛驰若不可以道里计者,乃悟前言非过当也。今本馆请并列之,以供诸公共鉴何如?
  《昌言报》原译
  第一论论进境之理
  言进境者,至噤口敝舌而人云云而后可,考其进境何如也。
  友人同段译稿
原进
  夫世俗之言进也,说屡迁,而其义也混。有以滋长为进者,如国则指其民人之加多,与其幅〔员〕之弥广;有以所产之丰歉言进者,则树畜工虞之事是已;有时以所殖之美恶良言进,有时以操术之巧拙精粗言进,举无定矣。至于验德智之进否,则第人品能事之高下;言学问艺术之进否,则又视其思索之所及,与夫制作之所成。感物造端,随地而易,盖不仅ピ硬徽露已,谬误则太半也。夫言进有道,今既置其本而求其末,追其影而失其形矣。则以人为论,由孩提以至<长>大成人。以国为论,由野蛮以至于开化,将徒见其发现外缘之先后,而不悟有内因焉实为之本。外缘者是内因所呈露之端倪,有所待而后能变者也。是故彼论一国一群之进化也,徒诧于人民欲求之日得,居养之日优,抑其生命之日安,财产之不寇,与其优游多行,日以自由,而无所抑困;而不知是国与群之中,必其条理形官有其先变者存,夫而后乃有是之显效也。惟常智不离人见,而穷理因以不精。不离人见者,举两间之变境,皆自人之利不利而进退之。苟利斯以为进矣,苟不利斯以为不进矣。而不知求进理之真实。必尽人见,而后其变之性情体用可得言也。今有为地学者,不知地体之进有大例,不系夫生民之初、生民之后也,乃凡水上奠分草天本条之事,皆执民居、民食以验天演之浅深,于地学庸有当乎。故原进者,必就进以言进,而凡与进同时而并着,及夫利我之境,偶与偕行,皆不容稍杂于其际。能如是,则进之真可以见矣。
  按斯宾塞氏此篇之论,乃其少作,为天演先声,全书嚆矢。其旨欲牢笼万化,并为一谈读其书者,非于天地人、动植、性理、形气、名数诸学尝所从事,必不知其为何语也。此段所谓未人见,即庄周所谓其见未始出于非人,息之至深而后有此。《昌言报》一述一受,贸然为之,无怪其满纸〔薄尺揭病N魇榭梢攵急用者甚多,何必取此以苦人自苦,吾愿后生以为戒也。
西学门径功用
  昔英人赫胥黎著书名《化中人位论》,大意谓:人与猕猴为同类,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