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亦为石亨构诛,有娼妇高二,临诛生祭杨而收尸。呜呼!在士权实人之所难能,而娼夫乐妇,又能为人之所难为,真罕矣。旧不知高之名,今见载之《客座新闻》,并陈、马事复录于稿。
  ○燕燕,水鸟也,故名玄鸟,简狄于水次吞其卵而生契。《淮南子》曰:“燕入水为蛤。”《尔雅翼》曰:“求雨者投之,竭泉即涨。”人食燕肉不可渡河,明其水也。其来去皆避社日,不以戊己巳日,取土为巢,书戊己于巢则去,皆因其土克水故也。《埤雅》载其事而不能明其义。顾况诗云:“燕燕于巢,缀缉维戊。”抑错矣。乐天为之序,又云:“不以甲乙衔泥。”此可谓既失之驽,又失之蟆矣。○蚊白鸟有二,曰蚊,见《夏小正》丹鸟羞白鸟注,蚊也。又曰:鹭见杜诗“黄鸟时兼白鸟飞”之注。东坡诗“不恐飞蚊如立豹”,立豹亦蚊也,见《齐东野语》引。吴兴志有豹脚蚊子,亦见《大戴礼》。
  ○浮炭陆放翁《笔记》云:陈无己贫,见其手札,每问酒务官托买浮炭。浮炭者,投之水中而浮之,故今人曰麸炭。讹也。观此,讹之已久。但事小,人不之辨耳。○不灰木空青苏合香丸予有刀柄,乃不灰木,然不能点灯。后见《格古要论》云:“用石脑油蘸之点灯。”方知如空青必贮之古铜器中,月以水湿之,不枯死也。苏合香丸藏用荷叶包裹,然后不干相同。
  ○八骏周穆八骏之名旧矣,唐太宗八骏有图并事,予俱载正稿“事物类”。成祖八骏,曾闻刘呆斋有咏,今得《名岁抄》曰龙驹、曰赤兔、曰乌兔、曰飞兔、曰飞黄、曰银褐、曰枣骝、曰黄马。观其名,既殊于前之二种无事实,而又皆中箭被伤,恐亦后人因数皆八,而文以传之欤?
  ○眼镜少尝闻贵人有眼镜,老年观书,小字看大,出西海中,虏人得而制之,以遗中国,为世宝也。予意恐即《文选》中所谓玉珧海月。及读《临海异物志》,载海月如镜,白色正圆,有腹无口,目可炙食。又《纬略》引郭璞《江赋》,晋安《海物异名记》、《侯鲭》等录,明玉珧处俱不言制镜之事。后与霍都司子麒言,霍送予一枚,质如白琉璃,大可如钱,红骨镶成二片,若圆灯剪然,可开合而折叠。问所从来,则曰:“旧任甘肃夷人贡至而得者。”予喜甚,置之眉间,未若人言也。每疑而问人,丰南禺曰:“乃活大车渠之珠囊制之者,常养之怀中,勿令干死,然后可照字。”予意西番所来是矣,然西番少车渠人,养亦未必然。得已廿年,宝之无用,不犹鼠之藏金乎?书出而传之,博识者必有以告我。○古今人形不同古人丰伟长大者,书载之矣,如三国姜维死时,剖胆如斗大;宋张世杰死海,获尸焚时,见胆如斗大。则其人如何其长大,又未见载之书。是知古人较今自长大。昨四都乡人掘地,得骷髅如斗大者,人皆骇之,此必宋、元人矣。故闻利州有则天像,长七尺;成都有孟蜀后妃祠堂,皆极修伟;福州大支提山,有吴越王紫袍,寺僧升椅举领犹拂地。则知古今人形不同。
  ○王钱门对旧闻弘治间,吏书三原王公恕署门曰:“任于朝者以馈遗及门为耻,任于外者以苞苴入都为羞。”嘉靖间,藩司参议扬州钱公业可门署,使所属衙门寺观帖焉。对云:“宽一分,民受一分,见坦砩瘢灰一文,不值一文,难欺吏卒。”予闻而喟然,此即王尚书联也。二公非心事光明,胡能门联如此哉?故王近世冢宰难及,而钱忤当道,不久去。然二对近人不知,前乃真西山奏疏,后亦古语也,惜忘之。
  ○大蜘蛛幼读《酉阳杂俎》载:蜘蛛大如车轮者。以怪不足信。及闻都少卿南濠云,弘治间,登州山中有蜘蛛与龙斗,而龙为蛛丝所困,后有火龙来焚其丝,蛛不能为,遂为龙取珠去。蛛死,黑水流下山,身径一丈六尺。予复将信而将疑也。又读《双槐岁抄》云:成化七年,苏州盘山有蜘蛛与龙斗死事。友人吴两江亦云:家客上江丞某人,家住山间,一夜为龙来取蜘蛛之殊,山木尽折,水涌数里,举家遭害。然后知六合之内,异物异事,未可以不见为怪也。
  ○香台百咏《香台诗集》,吾杭国初瞿宗吉所作,拟《玉台》、《香奁》而各取一字以名之,曰初、曰续、曰新,皆百咏焉。公自序其旬日而成者。予得公之手稿,每读每叹其学博才敏,近进少其人也。昨读《蝰精隽》,又知先辈徐百龄为之注,张天锡为之序,惜无刊本,未知其子孙有藏稿否,又甚惜焉。或曰:“博与敏可也,然其题咏不出闺房,赏玩不过风月,殆非庄子雅士之为。”殊不思古人有云:“咀灵芝而咽甘露,情动乎中;拔鲸牙而挹天浆,梦游于外。自可与知者道。”此布帛菽粟,固人间至宝;而海错蔬菜,亦可少者哉?展转于怀,笔之于稿。○戴进传永乐末,钱塘画士戴进,从父景祥征至京师。笔虽不凡,有父而名未显也。继而还乡攻其业,遂名海宇。镇守福太监进画四幅,并荐先生于宣庙,戴尚未引见也。宣庙召画院天台谢廷循平其画,初展春、夏,谢曰:“非臣可及。”至秋景,谢遂忌心起而不言。上顾,对曰:“屈原遇昏主而投江,今画原对渔父,似有不逊之意。”上未应;复展冬季景,谢又曰:“七贤过关,乱世事也。”上勃然曰:“福可斩!”是夕,戴与其徒夏芷饮于庆寿寺僧房,夏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