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比愁肠寸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此乃首句四字,第二第三总成八字,又是仄韵也。至于瞿宗吉之辩《渔家傲》,本头句第二字皆仄声起,而杨复初,凌云汉乃用平声起,似此不一。若以周德清谓句字可以增损者论,又非其名,此或南词北曲之不同也。
  以予论之,南词但要音律和谐,或平或仄俱可也;二句合作一句,一句分成二句者,则句法虽不同,字数不差,妙在歌者上下纵横所协耳;头句不拘,正如律诗之起亦然;但多少数字,似不可也,况至于多少二三十字者哉!若欧阳公《春暮 摸鱼儿》:“卷绣帘,梧桐秋院落,一霎雨添新绿。对小池闲立,残妆浅,向晚来纹如悖荒远月,恨人去寂寂,凤枕孤难宿。倚栏不足,看燕拂风檐,蝶翻草露,两两长相逐。双眉促,可惜年华婉娩,西风初弄庭菊。况伊家年少,多情未已难拘束,那堪更趁良景,追寻甚处垂杨曲。佳期过尽,但小说归来,多应忘了,屏云去时祝。”此则前拍第二句第三句多一字,后拍第五句又少一字,而“那堪更”“更”字当是韵,“佳期过尽”“尽”字是韵,今皆无之,恐决不可不入选者,或是也。故少蕴之《念奴娇》或可,而康伯可之《应天长》原注十九句,则前阕决非矣,欧之《应天长》又少似康,不知何也。
  ○元末僧尝记元僧有诗云:“百丈岩头挂草鞋,流行坎止任安排;老僧脚底从来阔,未必骷髅就此埋。”又一云:“残年节礼送纷纷,尽是豪门与富门”惟有老僧阶下雪,始终不见草鞋痕。”予以当时忻笑隐、恩断江、无无极,皆著名,斯时要如二诗落脱高远,夫岂可到?惜忘其名也。继而入我天朝,又若衍斯道成莫大功勋,浚天渊超然入道,阐仲猷、勤无逸,一如,初皆化夷臣服,其余防季潭、祥止淹、洽南洲、复见心、仁一初、禄天然、道竺隐、噩梦堂辈,或以诗文名世,或以辅藩有功,十大高僧之说,岂虚语哉?不知亡国之时,何至僧人如此之多?或曰此辈原非僧流,入天朝,畏法而犭更之。虽然,今之时,亦少若人也。○更无一个是男儿“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二十万军皆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世传此诗乃花蕊夫人蜀亡辇入后宫,宋祖问而作者。《传记杂编》又载为前蜀王衍降唐时,兴圣太子作诗曰:“蜀朝昏主出降时,衔璧牵牛系鼓旗。二十万军皆拱手,更无一个是男儿。”既皆蜀亡之作,其辞又类,正史不载者也,当存疑以俟。
  ○苏贾诗似东坡《梨花》绝曰:“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贾似道《寒食》绝曰:“寒食家家插柳枝,留春春亦不多时。人生有酒须当醉,青冢儿孙几个知?”然二诗同意而皆妙,但贾贼知人生无几,故乃耽乐葛岭,不知兢兢报国,非可以此意比也。苏诗,予意既曰“梨花淡白”,又曰“一株雪”,恐重言相犯,且不见咏梨花之好,不若易“梨花淡白”为“桃花烂漫”更佳。
  ○沈园诗祖意宋陆放翁《沈园》诗,盖因前室唐氏而作,事具《归田诗话》,诗云:“城上斜阳画角衰,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又云:“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读《北梦琐言》,唐江淮间,有妓徐月英,其送人诗云:“惆怅人间事久违,两人同去一人归。生憎平望亭中水,忍照鸳鸯相背飞。”似陆诗之意本此。
  ○二僧诗累元末高僧,四明守仁字一初、钱塘德祥字止庵,皆有志事业者也,遭时不偶,遂犭更首而肆力于诗云。故一初尝云:“或从事于文墨,非以废道沽名,盖有不得已也。”止庵曰:诗岂吾事耶?资黼黻焉耳。观此可知矣。入国朝,皆被诏至京,后官僧司。一初《题翡翠》云:“见说炎州进翠衣,网罗一日遍东西;羽毛亦足为身累,那得秋林静处栖。”止庵有《夏日西园》诗:“新筑西园小草堂,热时无处可乘凉;池塘六月由来浅,林木三年未得长。欲净身心频扫地,爱开窗户不烧香;晚风只有溪南柳,又畏蝉声闹夕阳。”皆为太祖见之,谓守仁曰:“汝不欲仕我,谓我法网密耶?”谓德祥曰:“汝诗热时无处乘凉,以我刑法太严耶?又谓‘六月由浅’,‘三年未长’,谓我立国规模小而不能兴礼乐耶?‘频扫地’、‘不烧香’,是言我恐人议而肆杀,却不肯为善耶?”皆罪之而不善终。
  ○述怀词成化间,仁和教谕聂大年,以诗书名世。人来乞书,多以东坡《行香子》、马晋《满庭芳》应之,二词一言不必深求问学,一言仕宦亦劳,皆不如隐逸之乐也。后聂召至京,修史而死。贫不能敛,似若预为己言者然。二词亦果痛快,今录之稿。
  《行香子》云:“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休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乐尽天真,不如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满庭芳》云:“雪渍疏髯,霜侵衰鬓,去年犹胜今年,一回老矣,堪叹又堪怜。思昔青春美景,除非是月下花前,谁知道,金章紫绶,多少事忧煎。 侵晨骑马出,风初暴横,雨又凄然;想山翁野叟,正尔高眠,更有红尘赤日,也不到松下林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