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偶见野牛就木挨痒,宋因曰:“野牛恃力狂挨痒”,有客对曰:“妖鸟啼春不避人”,圭几与殴。不久,圭有连坐之祸,又诗客陆某出言无忌。一日,与客同宴,偶尔闻蝉,使客咏之,客曰:“绿阴深处汝行藏,风露从来是稻梁;莫倚高枝纵繁响,也应回首顾螳螂。”自是其人少戢,后乃善终。予思近多此辈,不以陆为法,方为戒,鲜不仆也。
  ○左国几开封举人左国几妹夫不怜其妹,取妓以充后房。一日,妓逃,而左作诗嘲之,诗云:“桃叶歌残事可伤,家池莫养野鸳鸯;闭门连日春容减,仍对无盐老孟光。”世传诵之。予以诗则妙矣,乃狎语也,在左为之,不当。
  ○瞿宗吉吾杭元末瞿存斋先生,名佑字宗吉,生值兵火,流于四明、姑苏。明《春秋》,淹贯经史百家,入国朝为仁和山水,历宜阳、临安二学。寻取相藩,藩屏有过,先生以辅导失职,坐系锦衣狱,罪窜保安为民。太师英国张公辅起以教读家塾,晚回钱塘,以疾卒。所著有《通鉴集览镌误》、《香台集》、《剪灯新话》、《乐府遗音》、《归田诗话》、《兴观诗》、《顺承稿》、《存斋遗稿》、《咏物诗》、《屏山佳趣》、《乐全稿》、《余清曲谱》,皆见存者,闻尚有《天机云锦》、《游艺录》、《大藏搜奇》、《学海遗稿》,不可复得也。予家又有《香台续咏》、《香台新咏》,各一百首,皆亲笔有序,观此,则所失尤多也。昨因当道欲得先生事实书集,询之子孙,所答十止二三,志铭亦亡之矣,因述其梗概。又尝闻其《旅事》一律云:“过却春光独掩门,浇愁漫有酒盈樽;孤灯听雨心多感,一剑横空气尚存。射虎何年随李广,闻鸡中夜舞刘琨;平生家国萦怀抱,湿尽青衫总泪痕。”读此亦知先生也。噫!
  ○荆叔诗《唐诗正声》载:荆叔《题慈恩寺塔》诗云“汉国山河在,秦陵草树深;暮云千里色,无处不伤心。”予尝以此诗于塔无相涉,后闻终南山有小白石处,刻一诗,足有唐风,字乃晋体,深五七分,惜无名也,传其句,又是前诗。及读《唐诗纪事》,而此诗亦曰题塔,又系于无名之下,但又注曰:“不知何人题名荆叔。”予复疑之,因考姓氏诸书,并无荆叔之名,而《纪事》可谓收唐人能诗者尽矣,所以复注如此,此特好事者伪名偶写此诗于塔。高秉不考,而遂编入于《正声》必矣。昨会史乾用,云亲乾用,见此诗于慈恩塔,果小白石,字刻如前所闻,在塔之顶,并无人名。然后方知前诗必题终南者,好事者凿移于塔,如孟东野《咏蔷薇》之石,今移于史给事家也。
  ○和诗今人但知和诗,不知义有三焉:依韵和之,谓之次韵;或用其题,而韵字同出一韵,谓之和韵,如张文潜《离黄州诗而和杜老玉华宫诗》是也;用彼之韵,不拘先后,谓之用韵,如退之《和皇甫陆浑山火》是也。然唐以前亦未闻也,必有赓焉,意兴而已。观《文选》何劭、张华、二陆、三谢诸人赠答,是可知矣。就使子美不过如是,如高适《寄杜》云:“草玄今已毕,此外更何求?”杜则曰:“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杜《送韦迢》云:“洞庭无过雁,书疏莫相忘。”迢则曰:“相忆无南雁,何时有报章。”杜又云:“虽无南去雁,看取北来鱼。”惟元、白二公,多有次韵,陆、皮则盛之矣,至宋苏、黄辈,唱一赓十,甚则全集,如苏和陶是也。
  嗟人!诗以道性情,一拘韵脚,纵有高义,或不能用,况短于才者乎?且如东坡天纵,在惠州《寄邓道士》诗,即次韦苏州《寄全椒山中道士》韵,时事尚不同也,庶或可展其才,然拘之即有工拙。韦云:“今朝郡斋冷,或忆山阴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樽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苏曰:“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遥知独酌罢,醉卧松下石。幽人不可见,清啸闻月夕;聊戏庵中人,空飞本无迹。”观此二诗,已觉有性勉之别;至于韦结二句,先辈以为非复言语思索可到,出自天然,若有神功,然则苏结安能及之?○于肃愍诗于肃愍公谦为兵部侍郎,巡抚河南、山西时。一日,遇恶客劫舟,遍搜行囊,更无贵重于腰间金带者,盗亦不忍取去。及还朝,并无一物馈送,自作一诗云:“手帕蘑姑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雨袖朝天去,免得乡闾话短长。”噫!此人之不可及而后功业之如天也。
  ○胡王咏女史诗国初海宁胡虚白,号斗南。正统间,钱塘王致道号兰野,皆一时诗人。集未见也,尝见其《咏女史》之诗,今各录其一题者二首,余可知也。胡《题杨妃教鹦念心经》诗云:“春寒卯酒睡初醒,笑倚东窗小玉屏;早悟眼前空是色,不教鹦鹉念心经。”王《题杨妃》云:“禁苑养骄儿,儿骄母命危。褒斜山路险,不似在宫时。”胡《题绿珠坠楼》云:“花飞金谷彩云空,玉笛吹残步障风;枉费明珠三百斛,荆钗那及嫁梁鸿。”王云:“主难因妾起,妾心安肯违;身心金谷土,魂作彩云飞。”冲雅规刺,皆有诗人余意。
  ○仟佰前汉《食货志》曰:“亡农夫之若,有仟佰之得。”颜注:“仟谓千钱,佰谓百钱。”《文字音义》又曰:“仟谓千人之长,佰谓百人之长。”此仟佰说钱、说人。《汉志 元帝纪》曰:“出入阡陌。”师古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