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因记之以颜于亭。然其文虽近谑,亦足致理,今举此可知其余也。
  记云:“余退闲之志,既不可医,乃挂冠神武门,几二十衤异;既而作老圃于家,种谬氖十个,皆着鞭持节,因作小亭于其间,为柱六,覆以茅,取穷朴之意。坐于是亭,则清声戛玉,医耳之喧嚣;幽香细细,医鼻之铜臭;柯叶如翠,医目之蜃楼;笋供茶馔,医口之垂涎;虚心劲节,又可以医夫自满而失守者。因取坡老诗名之曰“医俗亭”。噫!自非圣人,孰无病?病非六淫,医非卢、扁,病各有医。故医贪夫以财,医夸夫以权,医好名之人以美誉,医好色之人以美女,而总医诸俗,则必于此亭焉。世有高梁画栋,而主人则俗者,何不一过此亭。然卢医不自医,何也?不能医泉石膏盲。”吁!观于此文,则麒麟楦、没字碑,可同也哉。
  ○凤山休暑贯云石,元功臣阿里海涯之孙,名小云石海涯,号酸斋。生而神彩秀异,膂力绝人,及长,折节读书,遂仕为翰林侍读学士。后称疾还江南,卖药于吾杭,人无识者,尝休暑凤凰山。有诗云。“路隔苍苔卒未通,泉花如发玉望停晃酶『=云窗湿,蚊怯山寒葛帐空。高枕不知秋水上,开门忽见暮帆乐;物华万态俱忘我,北望惟心一寸红。”又临终作辞世云:“洞花幽草结良缘,被我瞒他四十年;今日不留生死相,海天明月一般圆。”洞花、幽草,乃妾名也。予旧有其集,诗不满百,前律所未载也。今北山栖云庵,乃藏修之所。
  ○东海题壁华亭张东海汝弼,雅善作草书,诗有高致,虽历官粉署,而声华籍甚。玉署不能容,遂出守南安。南安,小郡也,以张故为名邦。朝觐至京师,因访于学士之宅。学士方有客,且轻郡守之名,却而不见,不知其为张也。东海题其壁,有“始知东阁先生贵,不放南安太守参”之句,拂袖而去。学士出见之,懊悔弗及,明日追之,已行矣。
  ○箕诗改红白尝有人召仙,请作梅花诗,仙箕遂写:“玉质亭亭清且幽”,其人云:“要红梅者”。即承曰:“着些颜色点枝头;牧童睡起朦胧眼,错认桃林去放牛。”又一箕题鸡冠花诗亦如此,改其诗云:“鸡冠本是胭脂染,洗却胭脂似雪妆;只为五更贪报晓,至今犹带一头霜。”
  ○虎歌弘治初,钱塘安溪山多虎患,县令猎人捕之。一日而获三虎,县令献于镇守。镇府喜,加以美言奖之,然令实贪墨者焉。时有府办俞鸣玉,善谑,戏作诗嘲曰:“虎告使君听我歌,使君比我杀人多;使君若肯行仁政,我自双双北渡河。”亦得诗人之意焉。
  ○东坡孤鸿词东坡在黄州,作《卜算子》,山谷以为不吃烟火人语,至今传诵。其词云:“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汀冷。”予谓句则极精,托意深远,似不可以易解也。后见《词学筌蹄》解云:“缺月,刺明微也;漏断,暗时也,幽人,不得志也;独往来,无功也;惊鸿,贤人无所自,遂不安也;回头,爱君不忘也;无人省,君不察也;拣尽寒枝不肯栖,不偷安于高位也;寂寞吴江冷,非所安也。”以为得旨。但意鸿不木栖,今曰拣尽寒枝,未免背理,不若易枝芦耳。每每语人,人以予为是。
  昨读《野客丛书》,方知所以,乃东坡在惠州白鹤观所作。惠有温都监女,颇有姿色,年十六而不肯聘人;闻坡至,相邻,温谓人白:“此吾婿也。”一夜,坡吟咏间,其女徘徊窗外;坡觉而推窗,则女逾垣而去。坡物色得其详,正呼王说为媒,适有过海之事,此议少寝。其女不久卒,葬于沙滩之侧。坡回,闻之怅然,故为此词也。
  又隋李无操有《鸿》诗曰:“夕宿寒枝上,朝飞空井中。”似亦有木栖矣,自愧读书不多也。然又思东坡之事已矣,朱子解易,亦曰鸿不木栖,或得平柯,则可以安。今诗止用一“枝”字,终碍理耶。丛书无刻板,录之。
  ○咏蜻蜓王振鹏,元世祖时人,善诗画,仁宗赐号孤云处士。予幼时见有蜻蜓诗画卷于里中旌德观,诚妙笔也。诗有黍离之哀,想宋季之遗黎,其卷多名人题识,今亡矣。今以记忆者录之于左。其自题《蜻蜓》诗曰:“露凉芳草晓风吹,纱翼轻明水影欹;莫便临平山下去,眼睛双眩碧琉璃。”末二句意其写图之时,必伯颜驻师皋亭之日,不忍故国垂亡而虏骑之觇杭,得诗人之比也。故和者云间张耳云:“翠华销尽厉犭彖吹,四翼低飞两眼欹;秋水藕花摇落久,也愁点碎碧琉璃。”嘉禾周鼎云:“蜻蜓偷眼藕花风,满地胡尘遮汉宫;怨入孤臣诗画里,百年遗墨洒啼红。”张世鸣云:“花落清明阵阵风,临平山下旧行宫;蜻蜓不管兴和废,犹掠残香觅怨红。”平湖潘实云:“不随沙鸟度凉风,款款孤飞过旧宫;十里湖山依旧在,野莲无主向谁红?”仁和夏时云:“晓起胡尘涨满天,眼愁侧视吓腥膻;飞来小影风蒲外,红藕花开不及前。”仁和刘邦彦云:“舞风点水得人怜,转盼双睛碧玉圆;莫向临平山不过,藕花风景不如前。”



  ●卷三十三 诗文类○重作柏梁体唐景龙四年正月五日,中宗移仗蓬莱宫,御大明殿,会吐蕃骑马之戏,因重为柏梁体联句一首。诗云:大明御宇临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