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如此者,具臣也。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隐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後害,如此者,谀臣也。中实险讠皮,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又心疾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所欲退则彰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智足以佣非,辩足以行说,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於朝廷,如此,谗臣也。专权擅势,以轻为重,私门成党,以富其家,擅矫主命,以自显贵,如此者,贼臣也。谄主以佞邪,坠主於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无别,是非无闻,使主恶布於境内、闻於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是谓六邪。

  子贡曰:陈灵公君臣宣淫於朝,泄冶谏而杀之,是与比干同也,可谓仁乎?子曰:比干於纣,亲则叔父,官则少师,忠款之心在於存宗庙而已,故以必死争之,冀身死之後而纣悔寤,其本情在乎仁也。泄冶位为下大夫,无骨肉之亲,怀宠不去,以区区之一身,欲正一国之淫昏,死而无益,可谓怀矣。《诗》云: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其泄冶之谓乎?

  或曰:叔孙通阿二世意,可乎?司马迁曰:夫量主而进,前魉韪。叔孙生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卒为汉家儒宗。古之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挠,大直若诎,道同委蛇,盖谓是也。

  或曰:然则窦武、陈蕃,与宦者同朝廷争衡,终为所诛,为非乎?范晔曰:桓灵之世,若陈蕃之徒,咸能树立风声,抗论昏俗,驱驰ǘ蛑中,而与腐夫争衡,终取灭亡者,彼非不能洁情志、违埃雾也,悯夫世士,以离俗为高,而人伦莫相恤也。以Т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以仁心为己任,虽道远而弥厉。及遭值际会,协策窦武,可谓万代一时也,功虽不终,然其信义足以携持世心矣。

  或曰:臧洪死张超之难,可谓义平。范晔曰:雍丘之围,臧洪之感愤,壮矣。相其徒跣且号,束甲请举,诚足怜也。夫豪雄之所趣舍,其与守义之心异乎?若乃缔谋连衡、怀诈算以相尚者,盖惟势利所在而已。况偏城既危,曹、袁方穆,洪徒指外敌之衡,以纾倒悬之会。忿ぉ之师,兵家所忌,可谓怀哭秦之节,存荆则未闻。

  或曰:季布壮士,而反摧刚为柔,髡钳匪匿,为是乎?司马迁曰:以项羽之气,而季布以勇显於楚,身屡典军搴旗者数矣,可谓壮士。然至被刑戮,为人奴而不死,何其下?彼必自负其材,故受辱而不羞,欲有所用其未足也,故终为汉名将。贤者诚重其死。非夫婢妾贱人,感慨而自杀者,非勇也。其计尽无复之耳。

  或曰:宗壳之贱也,见轻庾业。及其贵也,请业为长史,何如?裴子野曰:夫贫而无戚,贱而无闷,恬夫天素,宏此大猷,曾、原之德也。降志辱身,俯眉折脊,忍屈庸曹之下,贵骋群雄之上,韩、黥之志也。卑身之事则同,居卑之情已异。若宗元晃掴綮恫菥撸有韩、黥之度矣,终弃旧恶,长者哉!

  世称郦寄卖交,以其绐吕禄也,於理何如?班固曰:夫卖交者,谓见利忘义也。若寄父为功臣而执劫,虽摧吕禄,以安社稷,义存君亲可也。

  或曰:靳允违亲守城,可谓忠乎?徐众曰:靳允於曹公,未成君臣;母,至亲也,於义应去。昔王陵母为项羽所拘,母以高祖必得天下,因自杀以固陵志。明心无所系,然後可得事人,尽其死节。卫公子开方仕齐,十年不归。管仲以其不怀其亲,安能爱君?不可以为相。是以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门,允宜先救至亲。徐庶母为曹公所得,刘备乃遗庶归。欲为天下者,恕人子之情。公又宜遣允也。魏文帝问王朗等曰:昔子产治郑,人不能欺;子贱治单父,人不忍欺;西门豹治邺,人不敢欺。三子之才,於君德孰优?对曰:君任德则臣感义而不忍欺,君任察则臣畏觉而不能欺,君任刑则臣畏罪而不敢欺。任德感义,与夫导德齐礼、有耻且格,等趋者也;任察畏非,与夫导政齐刑、免而无耻,同归者也。优劣之悬,在於权衡,非徒钧铢之觉也。

  或曰:季文子、公孙宏,此二人皆折节俭素,而毁誉不同,何也?范晔称:夫人利仁者,或借仁以从利;体义者,不期体以合义。季文子妾不衣帛,鲁人以为美谈;公孙宏身服布被,汲黯讥其多诈。事实未殊而毁誉别者,何也?将体之与利之异乎!故前志云: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强仁。校其仁者,功无以殊,核其为仁,不得不异。安仁者,性善者也;利仁者,力行者也;强仁者,不得已者也。三仁相比,则安者优矣。

  或曰:长平之事,白起坑赵卒四十万,可为奇将乎?何晏曰:白起之降赵卒,诈而坑其四十万,岂徒酷暴之谓乎?後亦难以重得志矣。向使众人豫知降之必死,则张虚拳,犹可畏也,况於四十万被坚执锐哉?天下见降秦之将,头胪依山;归秦之众,骸积成丘,则後日之战,死当死耳,何众肯服?何城肯下乎?是为虽能裁四十万之命,而米阋郧刻煜轮战;欲以要一朝之功,而乃更坚诸侯之守,故兵进而自伐其势,军胜而还丧其计。何者?设使赵众复合,马服更生,则後日之战,起非前日之对也。况今皆使天下为後日乎?其所以终不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