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过也。盼遂案:「恶之」二字误重。「人之不仁,疾之已甚,乱也。」疾,恶也。论语泰伯篇孔子之词。孔子疾宰予,可谓甚矣。
  使下愚之人,涉耐罪之狱,后汉书光武纪下注:「耐,轻刑之名。」引汉书音义曰:「一岁刑为罚作,二岁刑已上为耐。」史记淮南王安传集解应劭曰:「轻罪不至于髡,完其Y鬓,故曰Y。古『Y』字从『』,发肤之意。」盼遂案:下「之」字涉本文多「之」字而衍。吏令以大辟之罪,白虎通五刑篇:「大辟谓死也。」必冤而怨邪?将服而自咎也?「将」犹「抑」也。使宰我愚,则与涉耐罪之人同志;使宰我贤,知孔子责人(之),孙曰:「人」当作「之」,字之误也。(本书「人」、「之」二字多互误,散见各条,不复举。)几微自改矣。明文以识之,流言以过之,以其言示端而己自改。自改不在言之轻重,在宰予能更与否。
  春秋之义,采毫毛之善,贬纤介之恶。见说苑至公篇。褒毫毛以巨大,以巨大贬纤介,观春秋之义,肯是之乎?不是,则宰我不受;不受,则孔子之言弃矣。圣人之言,与文相副,言出于口,文立于策,俱发于心,其实一也。孔子作春秋,不贬小以大,其非宰予也,以大恶细,文语相违,服人如何?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予改是。」论语公冶长篇下「予」作「与」。盖起宰予昼寝,更知人之术也。
  问曰:人之昼寝,安足以毁行?毁行之人,昼夜不卧,安足以成善?以昼寝而观人善恶,能得其实乎?案宰予在孔子之门,序于四科,列在赐上。论语先进篇曰:「言语:宰我、子贡。」故云「在赐上」。如性情怠,不可雕琢,何以致此?使宰我以昼寝自致此,才复过人远矣。如未成就,自谓已足,不能自知,知不明耳,非行恶也。晓敕而已,无为改术也。如自知未足,倦极昼寝,是精神索也。索,尽也。精神索,至于死亡,岂徒寝哉?
  且论人之法,取其行则弃其言,取其言则弃其行。今宰予虽无力行,「力」,宋本作「助」,朱校元本同。疑当作「德行」。有言语。用言,令行缺,有一概矣。今孔子起宰予昼寝,听其言,观其行,言行相应,则谓之贤,是孔子备取人也。「毋求备于一人」之义何所施?「毋求备于一人」,论语微子篇周公告伯禽语。旧本段。
  子张问:当从论语补「曰」字。「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论语为政篇集解郑曰:「子张姓颛孙,名师。」史记弟子传、家语弟子解云:「陈人。」公冶长篇集解孔曰:「令尹子文,楚大夫,姓斗,名□,字于菟。」楚语载斗且曰:「斗子文三舍令尹,无一身之积。」王符潜夫论遏利篇曰:「楚斗子文三为令尹,而有饥色。」是斗□于菟有三为三已令尹之事。阎氏四书释地又续曰:「斗□于菟为令尹,始自庄三十年丁巳,代子元,终于僖二十三年甲申,子玉代。凡二十八年。其间有二仕二已之事,传文不备,楚世家亦未载。」庄子田子方篇、荀子尧问篇、吕氏春秋知分篇、史记循吏传、邹阳传阳上书,并以为孙叔敖事。自高诱疑之,王应麟辨之,后儒多不从其说。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论语公冶长篇文。子文曾举楚子玉代己位而伐宋,以百乘败而丧其众,左僖二十三年传:「子玉伐陈,子文以为之功,使为令尹。」又僖二十八年,楚子使子玉去宋,无从晋师。子玉请战,王怒,少与之师,败于城濮。不知如此,安得为仁?「知」读为「智」,郑玄、(释文。)李充、(皇疏。)中论智行篇、汉书古今人表序并同。臧氏经义杂记曰:「此鲁论也。」经传考证曰:「意必夏侯、萧、韦诸家相传之说,而王充述之也。」晖按:「仁」为孔子哲学中心,故不智不能为仁。大戴礼四代篇曰:「知,仁之实也。」是其义也。非若狭义之「仁者爱人」。故子张问仁,孔子答以能行恭、宽、信、敏、惠于天下则为仁。(阳货篇。)敏则有功,义即智也。仲任曰:「智与仁,不相干也。」李充曰:「子玉之败,子文之举,举以败国,不可谓智;贼夫人之子,不可谓仁。」中论智行篇:「或曰:『然则仲尼曰未知,焉得仁。乃高仁邪?何谓也?』对曰:『仁,固大也,然则仲尼亦有所激,然非专小智之谓也。若有人相语曰:彼尚无有一智也,安得乃知为仁乎?』」并以「仁」、「智」分开,而知为仁之实之义愍矣。盖汉人只传其读,而孔子所说「仁」字之义久不明,故仲任有此难也。至集解孔曰:「但闻其忠事,未知其仁也。」则「知」读如字。盖魏、晋人观仲任此难,因信孔子言果相违,乃更其读以弥缝之,其实诬也。说者谓孔注出自魏、晋,信然。
  问曰:子文举子玉,不知人也。智与仁,不相干也。有不知之性,何妨为仁之行?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五者各别,不相须而成,故有智人,有仁人者;有礼人,有义人者。人有信者未必智,智者未必仁,仁者未必礼,礼者未必义。子文智蔽于子玉,其仁何毁?谓仁,焉得不可?
  且忠者,厚也。厚人,仁矣。孔子曰:「观过,斯知仁矣。」见论语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