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之术有三:曰色,曰辞,曰情。此其以色察之者也。若辞与情颇有冤枉,而迹其状稍涉疑似,岂可遽以为实哉?苦执申之,理亦应尔。后十二事是也,故附见之云。
魏丕初从周世宗镇澶渊,奏授司法参军。时有强盗五人,狱具,将伏法。丕疑其冤,缓刑而察之。不数日,本盗就擒,五人获免。后事本朝,终于左骁卫将军。
信都郡王德彝,雍熙中判沂州。儒生乙恕,郊居肄业。一日,有横尸在舍侧,逻者见之,捕恕送官,狱具,将伏法。德彝疑其冤,命别司鞫问,亦如之。因令缓刑以俟。未几,果获贼,恕乃得释。
薛奎参政,为隰州军事推官。时有民常聚博僧舍。一日,盗杀寺奴,取财去。而博者四人适至,启户,溅血污衣,遽惊走。逻者因捕送官,考讯,引伏。奎独疑之,请缓其狱。后数日,果得杀人者。
唐肃待制,为秦州司理参军。时有商人,夜宿逆旅,而同宿者杀人亡去。旦起视之,血污其衣,为吏所执,不能辨明,遂自诬服。肃为白其冤,而知州马知节趣令具狱,肃固持不可。后数日,得真杀人者。就辟本州岛观察推官。
杜衍丞相作河东提刑时,上党民有继母为人所杀,或告民杀之,不胜楚掠,遂自诬服。狱既具,衍疑非实,未论决间,果得真杀人者。已上六事,并见本传。
孙沔副枢为赵州司理参军时,盗发属县,为捕者所迫,乃弃其刀并所盗赃于民家。后即其家得会饮者十六人,适如其数,捕系县狱,掠使服罪,法皆当死。以具狱上,沔疑其枉而留讯之。州将怒,然终不敢决。未几,得真盗,州将反喜,谓沔曰:“微子,吾得自脱耶!”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凡本朝公卿事,惟载于国史本传者称名,若墓志、行状、杂书、小说所载,则或称爵,或称字。此皆以名书之,庶得古今一体;且临以绍兴恤刑手诏,则于礼亦当书名也。
姚仲孙龙学为许州司理参军时,民有被盗杀者,其妻言:“里胥常责贿于夫,不与而怨之。此必盗也。”乃捕系狱,将傅以死。而仲孙疑之,知州王嗣宗曰:“ 若保非盗耶?”然亦不敢遽决。后数日,果得真盗。嗣宗复喜曰:“察狱当如是也。”改资州。转运使檄往富顺监按疑狱,全活者数十人。
程坦国博为郢州司户参军时,民有执盗者三人,法当死。州趣狱上,坦疑其自诬,辄留更讯之。后果得真盗。自是,虽他州疑狱,监司必属坦平决。子戡,为宣徽南院使,赠太师。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孙廉观察初隶亲事官,后以慈州刺史知沧州。有劫盗,狱既成,廉疑之。谓僚属曰:“我武人也,狱辞固非吾事。然试召某邻里,询其行止,皆曰此平日弛不事,今以为盗则非也。”后数日,果得真盗。降诏奖谕。
靳宗说馆使,初以荫补三班奉职,监沧州盐山务。尝摄县事,有系囚,坐杀人,法当死者。宗说疑之。会囚言:“母年九十,病。”且言:“愿得一别母而死。 ”宗说恻然,释缚,令人与俱至其家。既而,更获真杀人者。
刘纬大卿,知邢州。属邑有卒死于林中,捕盗者从旁得一人,俾偿死。纬疑不实。明日,得死卒戍所移文,乃二人共窜。亟令追获其一同窜者,考之果服。
宋昌言大监知泽州时,有大辟狱具,昌言疑其冤,持之不决,果获真盗。已上四事,并见本传。
右十二事,皆以其辞与情察之者也。若靳宗说释死囚缚,使别其母,非知其冤而然也,但以囚有念母之心而悯之耳。冤状卒明,出于邂逅,是亦至诚哀矜之效也。其余审谨不敢遽决,亦因详缓,每获辨释。盖宁可淹系以求其实,毋或滥刑以陷于冤,庶协舜典“钦恤 ”之义也。易曰:“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此之谓欤?
 李崇绐兵

后魏李崇,为河东太守。有定州流人解庆宾兄弟,坐事俱徙扬州。弟思安背役亡归。庆宾惧后役追责,规绝名贯,乃认城外死尸,诈称其弟为人所杀,迎归殡葬。颇类思安,见者莫辨。又有女巫杨氏,自云见鬼,说思安被害之苦,饥渴之意。庆宾又诬同军兵苏显甫、李盖等所杀,诣州讼之。二人不胜楚毒,各自款引。狱将决竟,崇疑而停之。密遣二人非州内所识者,伪从外来,诣庆宾告曰:“仆住在北州,去此三百。比有一人见过寄宿,夜中共语,疑其有异,便即诘问,迹其由绪。乃云是流兵背役逃走,姓解字思安。时欲送官,苦见求及,称:有兄庆宾,今住扬州相国城内,嫂姓徐。君脱矜愍,为往报告,见申委曲,家兄闻之,必重相报。所有资财,当不爱惜。今但见质,若往不获,送官何晚?是故相造,指申此意。君欲见顾几何?当放贤弟。若其不信,可见随看之。”庆宾怅然失色,求其少停,当备财物。此人具以告崇,崇摄庆宾问曰:“尔弟逃亡,何故妄认他尸?”庆宾伏引。更问盖等,乃云自诬。数日之间,思安亦为人缚送。崇召女巫视之,鞭笞一百。崇断狱精审,皆此类也。
按:此亦察其面之色、款之辞、事之情,而疑其诬服者也。但用谲钩慝,以验诬告,为异耳。然所以绐而验之者,欲释诬服之冤也,故列于此焉。绐兵事又见辨诬门,质弟事又见钩慝门,鞭巫事又见惩恶门。
 司马悦视鞘

后魏司马悦,为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