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拙菴乃謂。虞丞相選賢之法。宜以德取。勿以名位取說。大道之在天地。而稟賦於人也。原來空空洞洞。本無有愚。亦無有智。譬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湯三使聘之。拜以為相。又如呂望姜尚釣于磻溪。因西伯獵得。立為帝師。以二賢觀之。豈可以聰智愚拙階梯等級。而能比擬之哉。雖然如是。倘不是這等樣沒量漢。具惻隱心。備精一道。其餘孰為輕許之焉。誠哉。取賢當慎輕名位。若輕以名位許人。則求名者至也。賢安在哉。
  拙菴曰。璇野菴常言。黃龍南禪師。寬厚忠信。恭而慈愛。量度凝遠。博學洽聞。常同雲峯悅遊湖湘。避雨樹下。悅箕踞相對。南獨危坐。悅瞋目視之曰。佛祖妙道。不是三家村古廟裏土地作死模樣。南稽首謝之。危坐愈甚。故黃太史魯直稱之曰。南公動靜。不忘恭敬。真叢林主也(幻菴集)。
  箕踞。人傲坐形。如箕也。拙菴曉學人。四儀胸臆。當以南公為法說。璇野菴嘗言。南公寬舒厚重。忠實篤信。身常恭肅。而慈愛一切。胸中豁達。而凝定深遠。博覽學業。周洽多聞。甞同雲峯悅公。偕行到湖廣湘陰。避雨樹下。悅公長伸兩足。其形似箕。相對踞坐。南公獨端正一心。其形如杌。跏趺而坐。悅公以友道自任。恐南公偏執。乃瞋目直視。以誚之曰。佛祖無上大道。豈是執相拘形。不明其理。可成就耶。若執相拘形為道。則三家村裏。并古廟前的石土地。俱皆是佛也。詎可做恁麼死模樣。以為道耶。此亦責善之正理也。南公却也是明理。而有本據的人。見悅公說得當理。乃稽首謝之。仍復孤危獨坐。愈加莊重。故太史黃山谷。曾稱贊之曰。南公不是擔板漢。動也如斯。靜也如斯。是這等樣。不忘恭肅敬慎。誠可以為叢林中教化之主也。
  拙菴曰。率身臨眾要以智。遣妄除情須先覺。背覺合塵。則心蒙蔽矣。智愚不分。則事紊亂矣(晝監寺書)。
  拙菴曉人修身利人除妄遣情之理說。循順自己本有之理。以臨蒞廣眾。利益於人。必竟要有大智慧。遣逐無量劫來所積妄想。并現在念念不息情識。必竟要預常覺照。若違背覺照。不求見佛。不隨明導。而合塵勞。則心蒙蔽。而不明白矣。智慧愚魯。君子小人。不分清濁。則事事法法。差謬紊亂矣。
  拙菴曰。佛鑑住太平。高菴充維那。高菴齒少氣豪。下視諸方。少有可其意者。一日齋時鳴揵。見行者別器置食於佛鑑前。高菴出堂厲聲曰。五百僧善知識。作遮般去就。何以範模後學。佛鑑如不聞見。逮下堂詢之。乃水虀菜。葢佛鑑素有脾疾。不食油故。高菴有愧。詣方丈告退。佛鑑曰。維那所言甚當。緣惠懃病乃爾。甞聞聖人言。以理通諸礙。所食既不優。於眾遂不疑也。維那志氣明遠。他日當柱石宗門。幸勿以此芥蔕。逮佛鑑遷智海。高菴過龍門。後為佛眼之嗣(虀音齎犍音乾)。
  揵舉也。舉椎擊之也。揵椎者。鐘板磬魚并引磬。所以起止禮法之節度也。去就猶行止也。柱牚也。支也。柱石者。言牚支法門。安如磬石也。芥蔕小梗也。梗鯁同直也。世謂謇諤為骨鯁。謂直言難受。如骨之咈咽也。拙菴舉高菴維那氣豪梗直。佛鑒和尚有山海胸襟說。佛鑒主舒州太平時。高菴為維那。高菴的年齒少小。志氣豪壯。下視於人。鮮有稱如他的意者。忽一日過堂喫齋。正鳴揵椎之際。見行者別樣器皿。奉菜食堂頭之前。高菴乃高大其聲曰。半千人堂頭。做與麼行止。怎能矜式後學。高菴一時忍俊不禁。只顧理之是。未見事之詳。此所謂也有得。也有失者也。太平胸襟。如山之高。海之濶。恰似不曾聞見一樣。高菴見堂頭顏色不變。乃疑而詢之行者。方知是水虀菜焉。葢因佛鑒舊有脾胃之病。不喜食油。故別置淡虀菜耳。高菴自愧其錯發此言。乃上方丈辭軄。佛鑒乃以愛語三昧。調御之曰。維那所言。極甚當理。以惠懃之病故。乃如此。曾聞。古聖人云。以理通諸礙。今維那以當理之言。通達我所食。不強于眾。以聞于大眾。更有何礙。大眾凡所疑者。皆不疑矣。維那志向氣骨。高明廣遠。他日當牚支法席。如磬石之安。有日子在。幸勿以今日之言。而自鯁逆也。及佛鑒遷主智海寺。維那過龍門。遂嗣法于龍門佛眼焉○鯁音梗。謇諤音蹇噩。咈音佛。
  拙菴曰。大凡與官員論道酬酢。須是剗去知解。勿令他坐在窠窟裏。直要單明向上一著子。妙喜先師嘗言。士大夫相見。有問即對。無問即不可。又須是個中人始得。此語有補於時。不傷住持之體。切宜思之。
  拙菴曉住持人。接納宰官。要存大體說。大凡主法者。與官員論評此事。一酬一酢時。須是言中有響句裏藏鋒。剗削蠲去他的心知意解。莫要令他墮在葛藤窠狐疑窟裏。唯貴直捷單提。撥轉向上關棙這一著子。妙喜先師。曾有言。未出仕之士。及已出仕之大夫相會時。凡有所問。不可不對。若無問。又不可勉強應對。又須是個中人。始可與他說個中話。先師此語。正有補益於今時。不損失主法人的大體。切宜深思詳味之。毋自輕也。
  拙菴曰。地之美者。善養物。主之仁者善養士。今稱住持者。多不以眾人為心。急己所欲。惡聞善言。好蔽過惡。恣行邪行。從快一時之意。返被小人就其好惡取之。則住持之道。安得不危乎(與洪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