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一法。昧其利人之變通。必竟要使學者蹈于安樂無事之境大休大歇之場。而後已。方纔是本色師家濟人之作略也△拘方用藥。殺人無疑。須看何等人。受何等病。以何等方。下何等藥。始是良醫。然而病雖無盡。藥亦無窮。一味用香蘇散。決非醫家妙手。
  此篇教人勤學聚德。去虗取實為根本也。
  心聞曰。古云。千人之秀曰英。萬人之英曰傑。衲子有智行聞於叢林者。豈非近英傑之士邪。但能勤而參究。去虗取實。各得其用。則院無大小。眾無多寡。皆從其化矣。
  此節言取人須識其誠。古云積千人之秀氣于一己。方謂之英。積萬人之英才于一身。方謂之傑。凡衲子有智慧德行之名。聞之于叢林者。豈非是近于英傑之人耶。但只自能去其虗假。存乎真實。各有智行隨得而用之。如是則院不在大小。眾不在多少。皆可以從其化矣。
  昔風穴之白丁。藥山之牛欄。常公之大梅。慈明之荊楚。當此之時。悠悠之徒。若以位貌相求。必見而詒之。一旦據師席登華座。萬指圍繞。發明佛祖叔世之光明。叢林孰不望風而靡。矧前輩皆負瓌偉之材。英傑之氣。尚能區區於未遇之際。含耻忍垢。混世同波而若是。況降茲者歟。
  此節明非時宜當自重。風穴延沼禪師。錢塘餘杭劉氏子。嗣南院慧顒禪師。南嶽下七世。白丁地名。在郢州。多小人。風穴因寇亂。隱居數年。人無知者。牛欄即山名。在燕京東北。藥山隱居于此。法常禪師。襄陽鄭氏子。見馬祖後。隱于鄞縣南七十里。大梅山。慈明未出世時寓迹于荊楚間。此四老當其未遇之時。凡世間悠悠之徒。見之亦不過一泛常之師而已。若以位求猶在學地。若以貌取亦似常人。所以見者多忽慢之。詒者。慢也。一旦龍天推出。據于師席。登寶華王座。萬指圍繞。發揮顯明佛祖之道。叔世。即末法也。于末法之際。建大光明幢。諸方叢林。孰不望風而偃。且前輩皆負瓌偉奇大之材。瓌與瑰同。瓊瑰次玉。又偉也。偉者。奇也大也。而又有英傑之氣槩。此所謂天降斯人。尚且于碌碌未遇之際。亦常含人之羞耻。忍人之汙垢。混于人世同其波流而如此。況下此者歟。
  烏乎。古猶今也。此猶彼也。若必待藥山風穴而師之。千載一遇也。若必待大梅慈明而友之。百世一出也。葢事有從微而至著。功有積小而成大。未見不學而有成。不修而先達者。若悟此理。師可求友可擇。道可學德可修。則天下之事何施而不可。古云。知人誠難。聖人所病。況其他乎(與竹菴書)。
  此節謂品操總在力學。烏乎。古之人猶今之人也。此之世猶彼之世也。若必欲待如藥山風穴乃可以為師。千載始得一遇也。若必欲待如大梅慈明可以為友。百世方能一出也。此亦不必若是也。葢事先本從于隱微而至於顯著。功有以些小而至廣大。亦皆積累而成。未見世有不學而能成。不修而先達者。若悟此必學必修之理。則師不待高而可求。友不待奇而可擇。道不待時而可學。德不待人而可修。則天下之事。頭頭法法。何施而不可為也。由此而知。在人不在法。古云。知人誠難。聖人所患。又況其他乎△佛非生成。聖是人作。若欲分聖凡。論今古。又隔却了自己。孰非堯舜。但患其力弗銳耳。
  此篇謂至道不繁變之即成弊也。
  心聞曰。教外別傳之道。至簡至要。初無他說。前輩行之不疑。守之不易。
  此節明道本不易。謂教外別傳者。言此道人人本來自具。三藏聖教。詮註不到。別有拈花一機。是謂別傳心要也。此事至簡而不繁。至要而切當。初祖傳至震旦。但曰行解相應。初有何說。前輩尊承此道。行之無所疑。守之無所變。
  天禧間。雪竇以辯博之才。美意變弄。求新琢巧。繼汾陽為頌古。籠絡當世學者。宗風由此一變矣。
  此節明宗風初變。天禧。是宋三帝真宗年號。雪竇具有宏辯博學之才。美其意思更變欺弄。向古人意中求其新鮮琢磨奇巧。繼續汾陽為頌古。籠絡當世學者。籠絡者。如鳥之在籠。馬之羈絡不得自由。祖師風化由此一變矣。
  逮宣政間。圓悟又出己意。離之為碧巖集。彼時邁古淳全之士。如寧道者死心靈源佛鑑諸老。皆莫能迴其說。於是新進後生。珍重其語朝誦暮習。謂之至學。莫有悟其非者。痛哉學者之心術壞矣。
  此節謂流入義學。宣政。乃宋八帝徽宗年號。圓悟禪師又出自己之意。將雪竇顯公之頌古。評釋之提唱之。分之名為碧巖集。碧巖山名。圓悟和尚居此作評唱。故置此名。比時尚有諸方大老。能超今越古者。皆道德淳全之士。如寧道者。即潭州開福道寧禪師。歙溪汪氏子。嗣五祖演禪師。南嶽下十四世。又如死心。靈源。佛鑒輩。皆莫能挽迴他評唱之說。于是新進法門後生晚學。見此評論。有義路可求。皆珍惜以尊重其說朝誦暮習。謂之至學。莫有箇學人悟此以為非者。痛哉。學者之心體道術。皆為義學所害。不可救也。
  紹興初。佛日入閩。見學者牽之不返。日馳月騖。浸漬成弊。即碎其板。闢其說。以至祛迷援溺。剔繁撥劇。摧邪顯正。特然而振之。衲子稍知其非。而不復慕。然。非佛日高明遠見。乘悲願力。救末法之弊。則叢林大有可畏者矣(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