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缠牵扯,而不能解脱。然闺丹门户,不一而足,皆是在女子皮囊上作活计,俱谓之女妖可也。一概女妖,窃取古仙经典,东挪西扯,结为慢天大网,蓬罩正人君子,阻住修真大路,其险如盘丝岭,其黑如盘丝洞,惟明眼者不为所惑,其次愚人,未有不入其术中者。

  “行者拘来土地山神,问知妖精,夺占七仙姑准垢泉洗浴之事,变为麻苍蝇儿,钉在路旁草稍上等待。”妙哉此变!苍蝇本无色,苍蝇至麻,色空俱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色非空,色空无碍。故妖精不能识,不能见,且飞于妖精之头,能察妖之踪迹,探妖之幽隐。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也。

  “开辟之初,太阳星原有十个,后被羿善开弓,射落九鸟坠地,只有金鸟一个,乃太阳之真火也。”一真而九假,假多真少,以假混真,自古如是,不徒今然。如七妖女夺七仙姑之浴池,以为己有者,亦是以假混真耳。噫!仙人浴池,清净之水,所以濯垢。妖精窃夺仙人之池,是迷于清源,而观于浊水,不特不能濯垢,而且有以滋垢。道至于此,尚忍言裁!

  “行者使绝后计,变饿老鹰,将衣架上七套衣服,尽行叼去。”是不容在衣架皮囊上见景生情也。更有一等鲶鱼精,弄三峰采战之术,破戒忘形,淫欲无度,专在女子腿裆中作乐,出丑百端。虽当时不至伤命,到得结果收园,身麻脚软,头晕眼花,“爬也爬不动,睡在地下呻吟”,百病临身,长眠不起矣。

  噫!此等之徒,不肯自思己错,更将错路教人。前已自错出丑,别寻路头;后边又教人错,明知明昧。一切无知小人,不辨真假,入于网中,甘拜下风;听信邪说淫辞,以盲引盲,以讹传讹;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取传愈多,流毒害人。诗中“扑面漫漫黑,神仙也吃惊。”恰是实言。当此大道遭难之时,仙翁不得不出过辩才,借行者现身说法,拔去身外一切皮毛之假,嚼碎分判,喷吐示真,变为七样飞鹰敲打迷徒,息邪说,防淫辞,除假救真。此非仙翁好打市语,强为辩别,盖亦出于不得已之心也。

  “三人寻妖精不见踪迹,请唐僧上马,道:顺父下次化斋还让我们去。”唐僧道:‘徒弟啊,以后就是饿死,也再不自专了。’”可知修真之道,别有个他家不死之方,能以济命,能以解灾,不得自专,误认人家女子为他家,而枉自受伤也。我劝世间呆子,急点一把火,烘烘的把一切盘丝洞烧的干净,放心前行可也。

  诗曰:

  可叹忘形迷本徒,忘形采取尽胡涂。

  邪行丑态不知戒,罗网缠身气转枯。

  第七十三回 情因旧恨生灾毒 心主遭魔幸破光

  悟元子曰:上回言采战之徒,自害本身。此回批烧炼之术,终落空亡。

  盖以世人惑于“金丹”二字,随疑为世间凡铅凡汞烧炼而成,信任邪师,倾家败产,指底罄囊而莫悟,甚至吞服五金八石,伤生害命,古今来遭其祸者,不可枚举。故仙翁于提纲深批其毒,使学者早自醒悟,以归正道耳。曰:“情因旧恨生灾毒”者,言听信烧炼邪师之言,便是遇着旧恨有仇之人,而即生灾毒矣。曰:“心主遭魔幸破光”者,言一信金石之术,而邪魔入内,良心即坏,急须看破,方不受累耳。

  “黄花观”,黄者,黄芽;花者,金花,皆修炼者升炼之药名。诗中“白鹭”,“黄莺”,“烟里玉”,“火中金”,总以形容黄花观为烧炼之处。故行者一见“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琪花羽士家”之句,即笑为烧茅炼药,弄炉火的道士也。独可异者,黄芽白雪,《悟真篇》中常道;瑶草琪花,仙翁前诗亦云。此处何以谓之炉火?殊不知古仙所云,皆以有象化无象,以有形喻无形,使人以此悟彼,易于聆会;而后世迷徒,不求明师真诀,直认比喻有形有象之物为真实,何其愚迷之甚乎?况金石之药,乃天地浊气所化而成,皆有毒之物,一经火炼,火毒药毒,共合一处,其毒愈重,人之清气,能有几何?以毒气而攻清气,取死之道,安得长生?此仙翁提纲立“旧恨”二字,以诛烧炼者之心为最毒也。

  “三藏见道士丸药,高叫老神仙。”是盖以弄炉火者即是神仙,未免走到冤家对头之地矣。从来学采战者,必学炉火;学炉火者,必学采战。大约以采战为内丹,以炉火为外丹。女妖道士,同堂学艺,势所必然。“女妖说出盘丝洞濯垢泉故事,要道士作个报冤之人,欲要帮打。”是内恃采战,外凭炉火,内外兼修,妄冀延年。“道士道:‘不用打,一打三分低。’取梯子上屋梁上,取下一包药来。”炉火家,多以升打为下等药,以煅炼为上等药,或以七年为七返,九年为九还,其意取其浊阴退尽为佳也。诗中“百鸟粪”,“积千斤”,“炼三分”,“再熏蒸”,“毒药制成”,“入口见阎君。”俱是实事。“凡人吃只消一厘就死,神仙吃只消三厘就死,将枣掐破,揌上三厘,分在四只茶盅内,但吃了个个身亡。”药虽轻而其毒大,服之者不能长生,反致早死,势必破烂肢体,而不得全尸。服一个,死一个,个个身亡,岂虚语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