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或问曰:如何是玄妙?答云:谁教汝作此问?其人拱手云:弟子自出意来。答云:恁么,则汝自会也。其人笑而稽首。

  或问曰:既往者不追,未来者不预,现在当如何?答云:灭动不灭照,更要会得这个灭动底是谁?得则权柄在手,灭也由汝,不灭也由汝。

  或问曰:未来过去心则不问,如何是现在心?师正视云:此不是现在。复低头云:此不是现在。反问云:汝会得也未?其人笑云:会不得。师复云:大开着眼,一个现在也不会,更说甚过去未来?

  或问曰:如何是祸福?答云:积木成林,积石成山,积水成海,积善成福,积恶成祸,祸福之源,本自一心,积之方成。可不慎之?

  或问曰:如何是善恶?答云:一切好心皆为善,一切不平心皆为恶,人不知之善为大善,人不知之恶为大恶,善恶都不思处,别有向上事在。

  或问曰:常人亦有病,道人亦有病,如何是别处?答云:昔者丹阳师有疾而医者不能诊其脉,壶丘子端坐而相者不能得其真,何也?心不在物则造化不能移,性不离宗(着空)则鬼神莫能测,况医卜之凡乎?此与常人异也。

  师云:修行之人正眼不开,圆机不发,但向别人踪迹上寻觅,言句上裁度,终无是处,喻如无眼人,虽闻人说日月之光,终不自见,只是想象,盖不曾向自己心上下工夫也。

  或问曰:动静境中,如何即是?答曰:自心清静,虽有稠人闹市冗攘之间,不干己事,从他扰扰,却同静室中,百无所有。若在圜堵静室,无人乡里,一似十字街头,对圣对真,不敢起丝毫妄念,如此则在动境里也不碍,静境内也不碍,更有甚分外惑人之事?

  或问曰:既言和光同尘,却道不着事,如何?答云: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物是物,我是我,虽与混同,如何相着得?

  或问曰:万形万状,各各不同,怎生一体同观得?答云:天是道,地是道,万物皆是道,彼亦是道,此亦是道,形象虽殊,道无不在,如何不同得?

  或问曰:人皆取乐,道人就苦,何也?答云:世人不知真乐,以心肯处为乐,被欲心引在苦处,便认苦为乐,每日用心计度,专求世乐,不得则忧苦搅扰,心灵永无自在,是谓大苦。学道之人不求世乐,心存大道,遇苦不苦,无苦则常乐,心得自在。凡有乐则有苦,无乐则无苦。心无苦乐,乃所谓真乐也。

  或问曰:如何出得罪福因果?答云:罪福因果属阴阳之壳,若汝出得阴阳之壳,则无罪福因果也。如何是阴阳壳?但凡心上起一毫头许私邪利欲恶念,便属阴壳,有一毫头许善念,便属阳壳,在阴则有恶报,在阳则有善报。若曾炼心,体如虚空,亦无善亦无恶,无丝毫挂碍处,作主得,则祸福着他不得,因果挽他不着,便是个出阴阳壳底人也。在家之人,未曾有一善念在心,十二时中只是图财图利,汝死我活,坑人陷人,一片无明黑暗业心,则堕在阴阳壳内,阳道上也去不得,怎生出得阴阳壳?便待要无罪福,无因果,不亦难乎?汝自造下,怎生避得?所以低头合眼,教他阎老理会去也。

  或问曰:未来托生之事,端的如何?答云:人生一世,随情自造,成个来世底模子,作善底造下个善模子,作恶底造下个恶模子,以至尽此报身,一性离却这个壳子,如故铁镕成金汁,被造物者倾在自造底模子内,或为人,或为旁生,自作自受去也。造物者岂有心教汝为旁生,岂有心教汝为六道?是汝一生自造底壳子落在其中,逃避不得。先有此性,便有此物,谓如狠毒者为蛇,悭吝者为犬,淫杀者为豕,贪暴者为狼,大概皆类此。天地之间,万形万状,不可言尽,皆自作自受。故古人云:“同于金石,化为金石,同于水火,化为水火。”其言信也。瞬息之间,一失人身,万劫不复。何不思之?

  或问曰:某今老迈,不能多学,乞师向无上极玄极妙处说一句。答云:把汝这个求无上极玄极妙底去了,则便是也。

  或问曰:天下立教,各说异端,自是非他邪正,未知谁是?答云:此有两端,有修炼者,有应世者。修炼此心如天地一般清静,日月一般明白,四时一般运化,能应其事,能归其根,更莫问向上如何,只此便是正道之作用也,惟修炼者能之。若口头念诵得,如法身上装束得,作相一个个堪看,使人人见喜,此是教门中应世底枝梢花叶,干甚修炼事?干甚正道事?此是权时使用。况兼心上争人争我,争财争利,心与俗人一般,怎生道得我是正教也?明目者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