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最细最微,执古人“一言半语便通玄”之句,直谓一无可说,一无可传。殊不知一言半语之妙,乃真师附耳低言,指示一点天机之秘,而非言传火候也。

  世间一艺一技,且有多少法则,而况性命大事,岂能一言半语了悟乎?学者何不三思。

  [参证:开示极细,的是地仙家法。若余所闻,贵在知时识候。时知候识,则进退合度,应文应武,自不失宜。个中之维持调护,只在学者。

  灭动不灭照,机现自觉;随机分处,致之中和;念不偏胜,捷在转瞬,绝不费事。第非虚极静笃,流入莽荡昏迷,则时至不知,机现不觉,足大害事。果能用志于寂,置心于虚,不照而照,一灵常存,何时之或失,机之或蒙也哉?

  苟遗斯诀而他求,纵得洞悉卦爻等等,诀繁条琐,适足紊扰,万难保无毫发之差殊也。是于太上正宗,一概扫除,专一致虚致一为体,亦以“中和”、“清和”为用。南宗陈、白二祖,盖尝印证于律宗钟、吕老师者。故陈讥《悟真》一书“运心不普”,而白题紫阳像赞,亦有微词,所谓“带些铅汞气”者是也。然须熟揣所论,步步节节中精义,息心体会,至再至三。个中精义了了无遗;加之虚极静笃,而一灵存照,则时至必觉,机现必知;等等火候,何难中式合规哉?律宗大旨专一还返先天,造至中和,不失心传而已。

  至谓一言半语,乃属真师附耳低声所示之秘,恐启后学猜疑,流入左道,学者审之,盖非的论也。况据鄙见,儒宗“一贯”,亦只一句。此盖学到垂成,一点玄悟,是亦至理。即或附耳低言,必系学者师前危坐,机理有阻,现于形色,师知就示,不可高声,声高则惊之故。何尝存有密示之意?学者不可错会。是有关系之文,余故不敢不为申说云。]

  他家我家

  《悟真》云:“休施巧伪为功力,认取他家不死方。”又云:“此般至宝家家有,自是愚人识不全。”此皆指示先天药生之处。后人不知古人秘谛,见他家、家家字句,或猜为女子,流于闺丹之术,忍心污行,作孽百端,入于禽兽之域者,不可枚举。彼乌知先天之气从虚无中来者,安可于有形有象中求之乎?

  夫人秉先天之气,借凡父母之精血而有身,则人身即有此先天之气矣!但此气日生夜长,阳极必阴;乾宫之阳走于坤宫,于是乾虚为离,坤实成坎。曰离者,离去其阳也;曰坎者,坎陷其真也。阳陷于阴,不属于我,故曰他家。

  《悟真》云:“要知产药川源处,只在西南是本乡。”西南者坤方,乃阴极阳生之处。子野云:“药出西南是坤位,欲寻坤位岂离人。分明说破君须记,只恐相逢认不真。”此人名曰:不死之人,又曰:真人。古仙云:“若要人不死,须寻不死人。”这不死人,即他家不死方。曰我家者,我之真阳离去,所以离为我;曰他家者,我之真阳为阴所陷,所以坎为彼。因有坎离之分,故有他我之名。他我之名是就阳未复来言之耳!果若阳复,则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只是一个,无有两样。

  《黄鹤赋》曰:“效男女之生,必发天机而作。”泄天之机曰效曰泄,是就世法而泄道法,非言男女,即道中之他我。后人不知古人立言妙义,直以他家为外面之他家,作禽兽之事,败坏教门,求其来生为人而不可得,尚欲望仙乎?

  夫丹经凡言彼我者,以阴阳言;凡言主宾者,以运用言;凡言颠倒者,以招摄言;凡言有无者,以动静言;凡言龙虎者,以性情言;凡言铅汞者,以浮沉言。要之,总不外乎阴阳二字;究之,不外乎性命二字,然实不外乎身心二字也。彼世间孽根罪人,未明圣贤大道,以女子为他家,以首经为至宝,以梅子为长生药。是非修圣道,实是谤圣道,当入拔舌地狱矣!

  噫!家家有之而非自家所有者,盖其用之不可见也。若欲求之,大要法财。必于神洲赤县者,以其见之不可用也。用之不可见,见之不可用;一身尚且无,他人岂能用?内里既不见,外边更何求?此中秘密,苟非精明阴阳,深达造化,识得先天真一之气者,安能知之?

  [参证:悟元子示,直破万重黑暗,有功玄学非细。惜于不死方“方”字,不离人“人”字,未为确切点明。悟元乃信古者,其过,盖缘古哲;秘隐太过;所谓运心不普,泄而不泄,遗误后学。此吾张祖三遭天谴之由,而世误谓妄泄所致,以被斥于驻世至人鸡足道者矣!道者曰:“《悟真》所谓不死人方,按即达摩之‘神洲赤县’,《道藏》所称‘大赤天宫’。子野所谓‘岂离之人’,乃即‘大赤天人’,故曰:真人。”

  按:斯天宫,乃为人元之本位。人元既亏而复,自应于斯宫求之。盖斯宫也,以身而论,位不离乎心腹,则书所言,达摩所访,悉皆符合矣!且以理论,人则荷乾而履坤者。坤之方位,先天之坤在正北,后天之坤在西南。古哲盖以人元倚于坤者,故曰:坤方不死之人。

  又按:《法箓》亦以乾为天门,艮为地户,巽为鬼路,坤为人门者,学人不可以悟乎?其说出自律宗,述以补证斯论之未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