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而拓,沂瀑而怒,意撓力困,乃雲乃雨。夫雲雨來隨蒸潤之氣,自相感爾,於彼何有哉?彼若有心於雲雨之問,
  有時而墮矣。無心自感,又何功乎?角其上,足其下,與吾髻鬣一也。吾醫鬣而游,彼角足而騰,未嘗不順也。豈以吾懦游之無爭,穴藏之無虞,人不知而害不加之樂,易其角足雲雨之勞乎。
  鴆說第五
  鴆與蛇相遇,鴆前而啄之。蛇謂曰:世人皆毒子矣。毒者,惡名也。子所以有惡名者,以食我也。子不食我則無毒,不毒則惡名亡矣。鴆笑曰:汝豈不毒於世人哉。指我為毒,是欺也。夫汝毒於世人者,有心嗜人也。吾怨汝之嗜人,所以食汝示刑也。世人審吾之能刑汝,故畜吾以防汝。又審汝之毒染吾毛羽肢體,故用殺人。吾之毒,汝之毒也。吾疾惡而蒙其名爾。然殺人者,人也。猶人持兵而殺人也,兵罪乎,人罪乎。則非吾之毒也,明矣。世人所以畜吾而不畜汝,又明矣。吾無心毒人,而嫉惡得名,為人所用,吾所為能後其身也,後身而甘惡名,非惡名矣。汝以有心之毒,吁睢於草莽之問,伺人以自快。今遇我,也,而欲詭辯苟免耶。蛇不能答。食之。夫昆蟲不可以有心,況人乎。
  答魯問第六二篇
  無能子從父之弟魯,求學於無能子。無能子曰:何學?曰:學行學文。無能子曰:吾不知所以行,所以文,然前志中所謂聖人者,吾嘗#1偶觀之。其言曰:行,行也,行其心之所善也。文,儀也,飾其所行之善也。喪者本乎哀。一及,行也,齊績之服,祭杞之具,文也。禮者本乎敬。敬,行也,升降揖讓,文也。樂者本乎和。和,行也,陶匏絲竹,文也。文出於行,行出於心,心出於自然。不自然則心生,心生則行薄,行薄則文褥,文褥則偽,偽則亂,亂則聖人所以不能救也。夫總其根者不求其末,專其源者不尋其流。汝能證以無心,還其自然,前無聖人,上無玄天,行與文在乎無學之中矣。
  魯他日又問曰:魯嘗念未得而憂,追已往而悲,得酒酣醉,陶然不知,今則不能忘乎酒矣。無能子曰:汝之憂,汝之悲,自形乎。自心乎。曰:自。曰:心可睹乎。曰:不可睹。無子曰:不可睹者,憂悲之所生也。求憂悲之所生,且不可睹,憂悲何寄哉。憂悲無寄,則使汝遂其未得,還其已往,又將誰付耶。今汝隨而悲憂之,是欲擊風擒影也。汝無憂悲之所寄,而有味酒之陶然,不能自得,反浸漬於夠蘗,豈釀器乎。
  紀見第八三篇
  秦市幻人,有能烈擭膏而溺其手足者,烈擭不能壞,而幻人笑容焉。無能子召而問之。幻人曰:愛術於師,術能卻火之熱。然而訣曰,視鑽之烈,其心先忘其身。手足枯秧也,既忘枯秧手足,然後術從之。悸則術敗。此吾所以得之。無能子顧謂其徒曰:小子志之。無心於身,幻人可以寒烈擭,況上德乎。無能子寓於秦村景氏民舍,一夕梟嗚其樹,景氏色憂,將彈之,無能子止之。景氏曰:梟,凶烏也。人將家凶則來嗚,殺之則庶幾無凶。無能子曰:人之家因其嗚而凶,梟罪也。梟可凶人,殺之亦不能弭其已凶。將凶而嗚,非.梟忠而先示於人耶。凶不自梟,殺之害忠也。蚓自謂人者,與夫毛草羽族俱生於天地無私之氣,橫目方足,虛飛實走,有所異者,偶隨氣之清濁厚薄,自然而形也,非宰於愛憎者也,誰令梟司其凶耶。謐梟之凶,誰所自耶?天地言之耶。梟自言之耶。天地不言,梟自不言,何為必其凶耶。謐梟之凶,不知所自,則羽儀五色,謂之鳳者未必祥,梟未必凶。景氏止,家亦不凶。樊氏之族有美男子,年三十,或被髮疾走,或終曰端居不言。言則以羊為馬,以山為水。凡名一物,多失其常名。其家及鄉人狂之,而不之錄焉。無能子亦狂之。或一曰遇於叢翳間,就而歎曰:壯男子也,貌復豐碩,惜哉病如是。狂者徐曰:吾無病。無能子愕然曰:冠帶不守,起居無常,失萬物之名,忘家鄉之禮,此狂也,何謂無病乎。狂者曰:被冠帶,節起居,愛家人,敬鄉里,豈我自然哉。蓋昔有妄作者,文之以為禮,使人習之至于今。而薄釅固醇酣也,知之而反之者,則反以為不知,又名之曰狂。且萬物之名,亦豈自然著哉。清而上者曰天,黃而下者曰地,燭晝者曰曰,燭夜者曰月;以至風雲雨露,煙霧霜雪;以至山嶽江海,草木烏獸;以至華夏夷狄,帝王公侯;以至士農工商,皂隸臧獲;以至是非善惡,邪正榮辱,皆妄作者彊名之也。人久習之,不見其彊名之初,故沿之而不敢移焉。昔妄作者或謂清上者曰地,黃下者曰天,燭晝者月,燭夜者曰,今亦沿之矣。彊名自人也,我亦人也,彼人何以彊名,我人胡為不可哉。則冠帶起居,吾得以隨意取捨;萬狀之物,吾得以隨意自名。狂不狂吾且不自知,彼不知者狂之亦宜矣。
  固本第十一四篇
  五兵者,殺人者也。羅網者,獲烏獸蟲魚者也。聖人造之,然後人能相殺,而又能取烏獸魚蟲焉。使之知可殺,知可取,然後制殺人之罪,設山澤之禁焉。及其衰世,人不能保父子兄弟,烏獸魚蟲不暇育塵鹿餛緬,法令滋彰而不可禁,五兵羅網教之也。造之者復出,其能自已乎。
  棺槨者,濟死甚矣。然其工之心,非樂於濟彼也,迫於利也#2。欲其曰售則幸死,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