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之流而成江海,小蛇不死化為神龍,積微之善以至吉祥,小惡不止乃至滅亡。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此三者喻不見幾慎微以致後患也。患不預防,惡不漸杜,其猶植木乎。初生於毫末,可拔而絕之,及其合抱也,本據乎陰崖,梢侵於陽嶺,青青百尋,鬱蔽日月,惡可伐哉。此明自性而生也。又如築臺起土於一畚,可蹴而圯之,及其九層也。聳百仞之高,擬丘陵之大,惡可毀哉。此明積習而成也。又如遠行之人始於跬步,可旋踵而返,及其千里也,長川渺瀰,峻嶺巇嶼、途隘而可畏,路僻而多岐,惡可還哉。此明遠行不止也。《易》曰:履霜堅冰,至此之謂也。九層,古本作九成。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夫有為於分外則廢敗自然,有為於中欲利則廢敗精神,然而執有好名息至身失,執勇好敵禍來國失,良由不能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也。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夫事之所敗,敗於有為,不為何敗之有。意之所失,失於有執,不執何失之有。是以聖人措意不在乎小成,而常以虛靜恬淡寂寞無為為心,自然無為,無執,無敗,無失。莊子曰:南海之帝為絛,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絛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此為者敗之之證也。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
  幾,近也。言世俗之人,雖從務於善事,皆有始而無卒,先動而後惰,功祟近成不瓏戒慎,乃復亡敗也。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此重申戒勸也。夫世俗若能慎末如初,則所為無不成矣。《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
  難得之貨謂金玉珠犀也。世俗以不欲為憂,聖人以不欲為樂,聖人貴清靖節檢,世俗貴貪獨奢侈,是以世俗所不欲者,乃聖人之所欲,故視金玉如遺土也。
  學不學,復衆人之所過。
  世俗損天真以務外學,而失分內之真性。聖人守自然而不學,保分內之天和。然世俗以不學為過,聖人以不學為真學,故曰復衆人之所過也。
  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聖人以不欲不學為教者,以佐萬物之自然,使各遂其性,而不敢造為異端,恐失其大本也。
  持之無敗者,審其未兆未亂之歡,無失宗法輔物自然,古之善道也。故次之以古之善為道者。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
  古之善為道治身化民者,自脩胸中之誠,使道,洽於物而治名不彰,物任其能而親譽莫間也。不欲明其教令,使物欣欣悴悴而智詐萌生,將以導斯民於質朴,而復自然也。此說古之有道,以勸于今也。
  民之難治,以其智多。
  民之多智,則姦先生焉。雖有法令而無所畏,故曰難治也。莊子曰:上誠好智在而無道,則天下大亂矣。何以知其然耶,夫弓弩畢弋機變之智多,則烏亂於上矣。鈞餌網罟罾苛之智多,則魚亂於水矣。削格羅落罝罘之智多,則獸亂於澤矣。智詐漸毒頜滑堅白解垢同異之變多,則俗惑於辮矣。故天下每之大亂,罪在於好智。
  故以智治國、國之賊;
  夫人君任用智詐之臣治國者,必以權謀蠹政為事, 政民擾亂是國之賊也。經曰:智慧出,有大偽。又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也。
  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夫人君任用淳德之士治國者,則必以無為,簡易為事,致民安靜,是國之福也。經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又曰其政悶
  悶,其民淳淳。杜光庭曰:君猶表也,表正則影端,表邪則影曲,正則人隨而正,邪則人從而邪,邪正淳漓匪由他也。用智謀之臣,則權令興,
  用忠厚之士,則風教淳。人化淳和,國乃豐泰,此為福也。
  知此兩者,亦楷式。
  兩者謂用智與不用智也。夫用智者害政蠹民,為國之賊,以致亡身喪家,是以為不用智者楷模法式也。夫不用智者,德政澤民,為國之福,
  以致榮鄉顯族,是亦為用智者之楷模法式也。古本作稽式,稽,考也,謂考古法式。
  常知楷式,是謂玄德。
  玄,深也,冥也。人君當知福可任而賊可去,致黔首於富壽,是有深冥之德也。
  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顺。
  夫聖人之玄德,深不可知,遠不可窺,然觀其述似與物違戾,究其理則與民同歸,然後入於自然之境,而無所不然者,謂之大順矣。嚴君平曰:愚智之識,無所不克,清天寧地,為類陰福,衆世莫見,故曰玄德深矣不可量測,遠矣不可窮極,與物反矣,莫之能克。《列子》曰:堯治天下十五年,不知天下治歟不治歟,不知億兆之願戴已歟不願戴已歟,顧問左右,左右不知,問外朝,外朝不知,問在野,在野不知。堯乃微服游於康衢,聞兒童謠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堯喜問日:疇教爾為此言。兒童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