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就其材器,因其賢能,而用為百官之元長,故能大制群物,任之自然,而不割傷也。陸希聲曰:於乎大道,廢有仁義,大樸散而為器,聖人能用其器,故可以為群村之帥。夫唯大道不器,故能用此成器,大制不割,故能宰此群物。若未冥於道,而欲用天下之器,見制於物,而欲宰天下之材,吾必見其殆矣。
  知雄守雌,謙德如谿谷之就下,知白守黑,自晦為天下之法式。法式施用,將欲有所取焉,故次之以將欲取天下。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夫道無為自然也。雖秋毫之小而尚由之,況天下乎。今若不由其無為自然,而恃其果敢,將欲力取天下大器,而自縱有為者,非徒失道,吾必見其不得死已。已者,死也。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神器者,大寶之位是。天地神明之器也。人乃天下之神物也。莊子曰:聞在宥天下,不聞治天下也。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遷其德也。天下不淫其性,不遷其德,有治天下者哉。此謂不治天下也。不治天下者,是以因循無為,任物自然,故天下安而神物寧也。不任無為自然而有所為者,猶拙夫斲木,雖加其工,所敗多矣。故七竅鑿而混沌死,鞭策威而馬力竭,豈非為者敗之乎。而又執而不移,自謂聖治,非唯喪至理,亦將自失其真。
  故物或行或隳,或陶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此八事,謂外物不可必也。夫世有誠心行其事者,有偽意而隨之者,誠心則治,偽意則亂,治則自然,亂則有為也。或有呴之為溫,謂讚譽成人之美者,或有吹之為寒,謂毀訾致人之惡者,又解呴溫諭富貴,吹寒諭貧賤,猶春夏之長養,秋冬之肅殺,世事代謝,亦復如是。或有見強而扶之者,或有見贏而抑之者,或有扶之使強者,或有抑之致贏者,此人情之傾奪也。或有載而安之者,或有隳而危之者,自此已上,並是失於自然,專任有為果敢,欲有所取,而致斯弊也。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甚、奢、泰,皆過當越分之謂也。是以治天下之聖君,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拾乎有為,歸乎無欲,去造作之甚者,復于自然,去服玩之奢者,復于純儉,去情欲之泰者,復于清靜,雖甚、奢、泰之三名,乃無為自然之一體,因玆奢泰,致其為之,故老氏特垂深戒也。
  將欲必敗,強贏傾奪,縱已奢泰,不若以道佐人,故次之以道佐人主。
  道德真經藏室慕微篇卷之四竟
  道德真經藏室纂微篇卷之五
  碧虛子陳景元纂
  道經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以,用也。夫賢臣用自然之道,輔佐聖君者,當先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義次之,仁義已明而分守次之,分守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明而因任次之,因任已明而原省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次之,是非已明而賞罰次之,此用道輔佐聖君之術也。是以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夫兵者凶器,戰者危事,豈可示強兵于天下。兵之兆在心。懷患未發兵也,疾紙作色兵也,傲言推校兵也,侈闘攻戰兵也,此四者鴻細之爭也。且人以暴陵物,物必傷之,是謂獸窮即搏,故曰其事好還。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師旅所居之處,叉多害物,侵民妨稼,致田荒室露,荊棘亂生,又大軍一過,誅戮無涯,生死之冤感傷和氣,陰陽凶變必水旱繼生。治身解則多事為師旅,煩惱為荊棘,嗜欲為大軍,疾病為凶年,隨義縱橫,淵旨莫盡。
  故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僑。
  夫兵之害物也,神人共惡之。然而明王聖主,未嘗去者,其所自來上矣。庚桑子曰:原兵之所起與始有人俱。又曰:有以咽藥而死者,欲禁天下之醫非也。有以乘舟而死者,欲禁天下之船非也。有以用兵喪其國者,欲禁天下之兵非也。兵之不可廢,譬水火焉。善用之則為福,不善用之則為禍,是故怒笞不可偃於家,刑罰不可偃於國,征伐不可偃於天下。古之聖王,有義兵而無偃兵也,故以道輔佐人主者,當守雌靜,不敢以兵強天下,不得已而應之,故曰善用也。果,勇也。言善用師者,勇於濟難而已,不敢以兵刃取強於天下也。雖有果敢濟難之勇,勿矜其能,勿伐其功,勿憍其心,是謂善用者也。
  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言雖果敢濟難止敵,然皆不得已也。但當以除暴為事,非用果以為強也。夫草木之生也柔脆,其壯極則枯落。人之幼也柔弱,其壯極則衰老。以喻用兵壯武則暴興,暴興則敗矣。既敗,則不得謂之有道。非道之事不可法則,而行不如早止也。故義兵主,應兵勝,忿兵死,驕兵滅。善用兵者,次定果敢,不矜不忿,不貪不驕,不得已而後應之,義在除敵救人,非恃力好戰也。治身解曰人之枯槁,因不行道,不行道者,早死而已矣。
  佐主當以道德,不可以佳美強兵,故次之以夫佳兵。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佳者,好也,尚也。夫好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