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能遂其生,則德乃豐矣。以治天下之道反觀吾天下之人,天下之人能無欲,則德乃普矣。吾何以知天下國家以及身心之然哉?以此反觀之乃知耳。《易》曰:觀我生,觀民也。其是之謂乎。
  經: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峻作,精之至。終日號而不嘎,和之至。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炁曰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傳:夫至人性含淳厚,情無嗜欲,泊然未兆,有如赤子。赤子者,無心害物,物亦無心害之,故蜂蠆虺蛇經之而不蠹螫,攫鳥猛獸遇之而不搏據,雖筋骨至弱而拳握甚固,雖情慾未萌而陽德自作,雖終日啼呼而聲無嘶嘎,皆以純精不散,和炁常存,故能至此耳。至人之德神矣,又何以異於此乎?故能知嬰兒之和柔而法之,乃德之常也。能知和柔為常德而用之,乃心之明也。夫生為常理,德之大也;能順常理,福之首也。苟厚其生而益其福,既失常理,必致凶灾,故益生曰祥也。志能動炁,炁能動志,以心任炁,炁盛心強,故心使炁曰強也。夫物之壯者必至於老,心之強者必至於暴,道以柔弱為用,故強壯者謂之不道,知其不道則可早已。《易》曰:不遠復,無祗悔。此之謂也。
  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傳:知道者以心而不以辯,譚道者以辯而不以心。故大丈夫去彼辯說,取此心悟,塞其嗜慾之端,閉其云為之路,挫俗情之鋒銳,解世故之紛糺,上和光而不皦,下同塵而不昧,是謂微妙玄通,與物大同者也。上交於道而不諂,故不可得而親暱。下交於器而不瀆,故亦不可得而疏隔。澹泊無欲,故不可得而利誘。卑順不争,故亦不可得而陷害。處上而不重,故不可得而貴寵。處卑而不汙,故不可得而鄙賤。道德自尊,非人使然,此所以為天下之至貴。
  經: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昏;民多智慧,邪事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欲而民自樸。
  傳:夫正名則不濫,可以治國矣。奇謀則不窮,可以用兵矣。二者纔足救患而已,非可久可大者也。將欲可久可大者,莫過於取天下之心。夫唯取天下之心,莫過於無事,及其有事,則不足以取天下之心矣。吾何以知其如此哉?夫天下有事,則多其禁忌避諱,將以治萬民也。萬民以其有事,不得安其業,故彌貧。百姓有欲,則多其利用器具,將以助國家也。而國家以其有欲,不得靜其治,故滋昏。民多智慧,欲以防狡猾,狡猾益有以欺之,故邪事滋起。法令滋彰,欲以防姦宄,姦宄愈得以取之,故盜賊多有。此皆不塞其源而務壅其流,故其弊愈益而不可止。既此有事不足以取天下人之心,是知唯無事者則可以取天下之心矣,故老氏舉聖人之言云者,以示不敢自專,其所舉之言蓋《三墳》之文也。老氏為周柱下史,遍觀上世之遺書,故舉其言以證其必然耳。《傳》序云:彌綸黃帝。蓋此類也。我無為則人遂其生,故其俗自化;我無事則民復其業,故其家自富;我好靜則人保天真之性,故其事自正;我無欲則人絕夸企之情,故其質自樸。苟有事有欲,而望致民於富壽之域,吾未見其可也。
  經: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耶。正復為奇,善復為妖,民迷其日固以久矣。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傳:夫有道之君悶悶然以寬大含容為政,民皆樂其生而遂其性,故淳淳然歸於樸厚。無德之君察察然以聰明苛急為政,民皆失其業而喪其本,故缺缺然至於凋弊。則悶悶之政,世人為之慢政,而其民實樂;察察之政,世人謂之能政,而其民實弊。亦猶世之所謂禍者,莫不畏惡之,以其畏惡之,則福立其中矣。世之所謂福者,莫不喜好之,以其喜好之,則禍藏其間矣。雖禍福相因,莫知所極,考其善惡,豈無正耶。夫政寬民淳可謂正道,禍中生福可謂善訓。而世人之迷,其日固久,知正道而不遵,反為奇衺,聞善訓而不信,復為妖孽,斯至人之所歎也。是以聖人以大方為德而無所割正,以至廉為行而無所劇傷,以大直為心而無所肆訐,以天光為用而無所炫曜,此所謂悶悶之政,豈同於察察之治乎。
  道德真經傳卷之三竟
  #1識:原本作『失』,據指海本改。
  #2各雖聞人:原本『雖』作『為』,據指海本改。
  道德真經傳卷之四
  吳郡陸希聲傳
  經:治民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
  傳:夫治民事天之要莫如於嗇。嗇也者,儉約之至也。嗇於事則素約,於理則質,質以事天,則天降休祐,所謂誠則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