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則鳥獸之視吾,猶其儕也。故遊吾園者,不思高林曠澤;寢吾庭者,不願深山幽谷,理使然也。
  牧正,掌牧之官也。役人,其使令者也。慮其術不傳,使之教毛丘園也。不言養他獸而言養虎者,舉其大者也。不敢以生物全物與之,恐其怒心之萌也。虎雖與人異類,而食養之者莫不媚愛之,以其能順其性也。此數語與《莊子□人間世》篇同。吾豈逆之使怒,亦不順之使喜。喜之復也必怒,怒之復也常喜。此數語形容得人情物理極精。不中者,言皆不中理也。心無逆順,即無心也。無心則能與物相忘,此意蓋不過發明無心之理,極是一段好說話。
  顏回問乎仲尼曰:吾嘗濟乎觴深之淵矣,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能游者可教也,善游者數能,乃若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謖操之者也。吾問焉,而不告。敢問何謂也?仲尼曰:言醫,吾與若玩其文久矣,而未達其實,而固且道與?能游者可教也,輕水也;善游者之數能也,忘水也。乃若夫沒人之未嘗見舟也而謖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其車却也。覆却萬物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
  觴深,淵名也。游,拍浮者也。善游熟,於浮者也。沒人,能入水者也。謖,起也。言醫與噫同。玩其文,玩其外也。實,內也。言見道未深也。而固且道與?而,汝也,汝且以是為道與?謂未見道之內,方見道之外,便以為道歟?輕於水者可教,以其不畏水也。忘於水者,數數學之則能矣,以其熟於水也。若沒人則不學而起操舟,以其視水如平地也。萬物之或覆或却,雖陳於前而不能動其心,則何所往而不自得?此又總言理也。心者,神明之舍,不得入其舍,即不動其心也。
  以瓦摳者巧,以鈎摳者憚,以黃金摳者惛,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凡重外者拱內。
  此數語與《莊子□達生》篇同。但莊子以為注,此以為摳,字異而義同。摳,投也。莊子以為輕內,此以為拱內。拱者,拱揠之也。鉤,帶也。鉤重於瓦,金重於鉤,謂射者之巧,於心本一,纔有所顧惜,則所重在外,而內心則有所扞挌而憚而惛也,雖巧亦拙矣。
  孔子觀於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黿鼉魚鼈之所不能游也,見一丈夫游之。以為似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竝流而承之。數百步而出,被髮行歌,而游於棠行。孔子從而問之曰: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黿鼉魚鼈所不能游,向吾見子道之,以為有苦而欲死者,使弟子竝流將承子。子出而被髮行歌,吾以子為鬼也,察子,則人也。請問蹈水有道乎?曰:亡,吾無道。吾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與齎俱入,與汩偕出。從水之道而不為私焉,此吾所以道之也。孔子曰:何謂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也?曰:吾生於陵而安於陵,故也;長於水而安於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呂梁,地名也。懸水,瀑布也。水沬之流,其廣三十里,大也。竝流,讼流而捄之也。承接也。棠行,注云:合作塘下是也。齎《莊子□達生》篇作齊,乃水之旋磨處也,齎字亦誤也。汩,湧處也。出入,隨水上下也。從水之道而不容私,是順水之勢而無容心也。生於陵則安於陵,長於水則安於水,皆隨其自然而不知所以然。故性命三字初無分別,但如此作文耳。若以生長字強#4求意義則誤矣。孟子曰:言性則故而已矣。即此故字。
  仲尼適楚,出於林中,見痀瘻者承蜩,猶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纍王兒音丸。二而不墜,則失者錙銖;纍三而不墜,則失者十一;纍五而不墜,猶掇之也。吾處也,若撅株駒;吾執臂若槁木之枝。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測,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孔子顧謂弟子曰:用志不分,乃疑於神。其痀瘻丈人之謂乎。丈人曰:汝逢衣徒也,亦何知問是乎?修汝所以,而後載言其上。
  此段與《莊子□達生》篇同。承蜩,持竿而粘蟬者也。累丸於竿首,自二至五而不墜,則其凝定入神矣。郭象注《莊子》,下兩箇停審字,亦自好。撅株駒,今所謂木椿也。極,樁也。株,木之名也。駒,定也。想古時有此三字。不反不測,止是凝定也。當承蜩時,其身如木極而不動,其臂如槁木然。其心一主於蜩而不知有他物,純一之至也。用志不分,其志不貳也。凝於神,凝定而神妙也。此雖借喻以論純氣之守,而世間實有此事,今世亦有之,但以為技而不知道實寓焉。痀瘻者,背曲也。逢衣,儒者之服也。能修汝今日之所以言,而後可以更言向上之事,此言其道之妙不止於此也。載言,更言也。語上之上也。其他與《莊子》同。王兒,《莊子》作丸。疑,《莊子》作凝字,從莊子為是。
  海上之人有好漚鳥者,每旦之海上,從漚鳥游,漚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漚鳥皆從汝游,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漚鳥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為無為。齊智之所知,則淺矣。
  漚與鷗通用。百住而不止,言其往來之多,不止於百數也。舞而不下,疑之也。蓋謂此心稍萌,則其機已露,豈能與物我相忘哉?心此喻無言之言、無為之為、不知之知,意極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