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顧影之所嚮則應之爾。猶疾視而盛氣。則弗逐於影之妄,見嚮而應之也。有敵之者至,則致其雄毅以待之而已。然而疾視則其神不寧,盛氣則其心不平,雖弗與之鬬,而心動於內,神沮於外,但忍而不發爾。故曰:未也,及其幾矣。之後雞雖鳴而無變,望之似木鷂,其德全矣。蓋內忘其氣,外忘其形,他雞雖竦立而鳴,而我不聞其聲矣,與槁木何以異哉?則不争之德莫盛於此,故曰全也,天下之皆雞莫之能敵,但反走而悅服矣。若太上之降胡俗,孔子之服門人也。心為絳官,於禽為朱雀,聖人善養於內,使之足而不貪,飽而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眾人但養於外,使朱雀常饑,翱翔八表,惟利是求,不貪則不足以滿其懷,不争則不足以充其欲,至於死而後止。悲夫。
  惠盎見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之所說者,勇有力也,不悅為仁義者也。客將何以教寡人?惠盎對曰: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大王獨無意耶?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弗敢擊。夫弗敢,非無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夫無其志也,未有愛利之心者。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驩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對曰:孔墨是以。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願安利之。今大王萬乘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內皆得其利矣,其賢於孔墨也遠矣。宋王無以應,惠盎趍而出。宋王謂左右曰:辯矣,客之以說服寡人也。
  解曰:宋康王說於勇力,方惠盎之見也,康王蝶足謦欬,疾言惡其以仁義之說投於我也,其意疑若不可迕矣。而惠盎因以勇力投其好,屢進其說而終歸於孔墨。宋王將以其言為然,則既拂其所好矣;將以其言為不然,則未見其背於理也。是以惠盎既出,則謂左右言其辯爾。嘗試論之,在可言之域,初無定是非也。成者為首,不成者為尾爾。有若儀秦習縱橫之言而遊於戰國,俾六國之君皆知其為辯,終不能屈其說,信其官而用之,安中國者各十餘年,則辯者之是非果如何耶?雖列子之書亦未免於辯也,其言此者亦遣其著書,陳言之一端爾。
  黃帝解
  莊子以帝王之功為聖人之餘事,謂之為餘事者,不曰帝王之功,為不足為也。亦云聖人之道博大宏深,帝王之功皆其糠枇土苴之所為爾。蓋聖人之所以為聖人者,以其有帝王之功也。天下之所以仰望於聖人者,以其有帝王之治也。故莊子亦曰:莫神於天,莫富於地,莫大於帝王。夫天之神,地之富,必形於天瑞之生化,則聖人之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應帝王者,安可以已哉?此《黃帝》之篇所由而作也。昔者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道出而為德矣,皇降而為帝矣。而黃帝,為帝之始,雖有應世之務,未至乎堯之放勳也;雖有濟世之德,未至乎舜之明德也。然而既已通天下之故,則思為之端起而吉凶之變生矣。故其始也,喜天下之戴己,繼乃憂天下之不治。五情惑於內,肌色瘁於外,自非齋戒以神明其德,安能當天下之至變,為天下之至難而不蹈於凶咎悔吝之域哉?唯黃帝能齋心服形,而不離於至道,是以雖遊於榮辱利害之塗而辱與害之所不能及,天下之治,幾若華胥氏之國也。有若姑射神人之所為,即黃帝之治效也;有若列子之御風而行,即黃帝之至道也。至人之守純氣,聖人之藏於天。商丘開之與物無迕,梁鴦之心無逆順,凡皆其鼓舞萬物之所本也。津人之操舟,呂梁之蹈水,痀瘻之承蜩,趙人之處石入火,凡皆其感通天下之功也。以此感通天下,則天下孰足以累之?以此鼓舞萬物,則萬物孰足以撓之?黃帝之所以為帝,其道如此。故列子之論道,數稱《黃帝書》以為宗原缺。
  終於應帝王者,亦此意也。且列子既著《黃帝》之篇,至於稱陽朱之言,則以謂五帝之事,若覺若夢,渾賢愚而歸於消滅。其言堯舜,亦謂其與桀跖同腐。蓋自道觀之,則黃帝之治初不離道;由帝王之功以觀,則大道之體已隱矣。其功名之跡幾何?而不與時俱運,而同歸於盡耶?其稱楊朱之言,豈非去黃帝之功名而存其大道歟?
  沖虛至德真經解卷之四竟
  沖虛至德真經解卷之五
  宋杭州州學內舍生臣江遹進
  穆王上
  周穆王時,西極之國有化人來,入水火,貫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虛不墜,觸實不硋;千變萬化,不可窮極;既已變物之形,又且易人之慮。穆王敬之若神,事已若君,堆露寢以居之,引三牲以進之,選女樂以娛之,化人以為王之宮室卑陋而不可處,王之厨饌腥螻而不可饗,王之嬪御膻惡而不可親。穆王乃為之改築,土木之功,赭堊之色,無遺巧焉。五府為虛,而臺始成。其高千仞,臨終南之上,號曰中天之臺。簡鄭衛之處子娥靡曼者,施芳澤,正娥眉,設笄珥,衣阿錫,曳齊紈,粉白黛黑,珮玉環。雜芷若,以滿之,奏《烝雲》《六瑩》《九韶》《晨露》以樂之。月月獻玉衣,旦旦薦玉食。化人猶不舍然,不得已而臨之。居亡幾何,謁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