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畔,王曰:“吾甚惭於孟子。”(燕人畔,不肯归齐。齐王闻孟子与沈同言为未劝王,今竟不能有燕,故惭之。)陈贾曰:“王无患焉。王目以为与周公孰仁且智?”王曰:“恶是何言也?”(陈贾,齐大夫也。问王曰:自视何如周公仁智乎?欲为王解孟子意,故曰王无患焉。王叹曰:是何言,言周公何可及也!)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仁、智,周公未之尽也,而况於王乎?贾请见而解之。”(贾欲以此说孟子也。)见孟子,问曰:“周公何人也?”(贾问之也。)曰:“古圣人也。”(孟子曰:周公,古之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贾问有之否乎?)曰:“然。”(孟子曰:如是也。)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贾问之也。)曰:“不知也。”(孟子曰:周公不知其将畔也。)“然则圣人且有过与?”(过,谬也。贾曰:圣人且犹有谬误。)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孟子以为周公虽知管叔不贤,亦必不知其将畔,周公惟管叔弟也,故爱之;管叔念周公兄也,故望之:亲亲之恩也,周公之此过谬,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古之所谓君子,真圣人、贤人、君子也。周公虽有此过,乃诛三监,作《大诰》,明敕庶国,是周公改之也。今之所谓君子,非真君子也,顺过饰非,或为之辞。孟子言此,以讥贾不能匡君,而欲以辞解之。)
  [疏]“燕人畔”至“又从为之辞”。○正义曰:此章指言圣人亲亲,不文其过;小人顺非,以谄其上者也。“燕人畔,王曰:吾甚惭於孟子”者,言燕人皆离畔,不肯归齐王,齐王闻孟子与沈同言未尝劝王伐燕,今果不能得燕,乃曰:我甚惭耻而见於孟子。“陈贾曰:王无患焉,王自以为与周公孰仁且智”者,陈贾,齐国之大夫也,言於齐王,以为无用忧患、惭於孟子也。且王自以为与周公孰仁且智乎?贾欲以此解王,故问之以此。“王曰:恶是何言也”者,齐王乃叹曰:此是何言也?周公大圣人,安可得而及之。“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仁、智,周公未之尽也,而况於王乎?贾请见而解之”者,言陈贾谓周公使管叔为三监於殷,管叔乃背畔於殷。周公知管叔有背畔之心,而复使为监,是周公不仁也;周公不知管叔将有背畔之心,而使之为监,是周公之不智也。仁与智,而周公大圣人也,尚未之能尽,而况於齐王乎?贾今请以此见孟子,为王解之。“见孟子,问曰:周公何人也”,贾遂见孟子,果以此说问於孟子,以谓周公是何等人也?“曰:古之大圣人也”,孟子答之,以为周公是古之大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贾又问孟子,以谓周公使管叔为监於殷,管叔以殷而背畔之,有之否乎?“曰然”孟子答之,以是有之也。“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贾又问之,以谓周公知管叔将欲背畔,故使之为监与?“曰:不知也”,孟子答之,以为周公不知管叔将背畔。“然则圣人且有过与”,贾又问之,如是则周公为古之大圣人,尚且有过失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孟子以为周公虽知管叔不贤,亦不能知其将有畔之心,周公惟管叔弟也,故爱之而使为监;管叔念是周公兄也,故亦望之:是则周公有是之过谬,不亦宜之也。以亲亲之故,不得不然耳。“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至“今之君子,又从为之辞”者,孟子又言古之君子,如周公虽有此过,然而乃能诛三监,作《大诰》,以明敕庶国,则周公故能改之也;今之君子,非真君子,有过则顺而不改。古之君子,其有过也,如日月之蚀焉,民皆得知而见之,及其更也,民皆得而仰望之;今之君子,岂徒顺其过而不改,又且从其有过,复作言辞以文饰其过耳:孟子所以言此者,以其欲讥陈贾不能匡正齐王之过,又从为此周公管叔之辞,顺其王之过而文之也。○注“燕人畔,王闻孟子与沈同言”。正义曰:此盖前段案《史记·世家》言之详矣。○注“诛三监,作《大诰》,明敕庶国”。○正义曰:案《尚书·大诰》篇云: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作《大诰》。孔安国云:“三监:管、蔡、商是也。言作《大诰》,以诰天下。”又案《史记》云:“周公奉成王命,兴师东伐,作《大诰》,遂诛管叔,杀武庚,放蔡叔,收殷馀民。”
  孟子致为臣而归。(辞齐卿而归其室也。)王就见孟子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谓未来仕齐也。遥闻孟子之贤,而不能得见之。)得侍同朝,甚喜。(来就为卿,君臣同朝,得相见,故喜之也。)今又弃寡人而归,(今致为臣,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不知可以续今日之後,遂使寡人得相见否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孟子对王,言不敢自请耳,固心之所愿也。孟子意欲使王继今当自来谋也。)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