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取於《武成》二三策而已。孟子言《尚书》之文不可尽信之也,如尽信其书之文,则不若无《书》而已。以其辞之有过,所以疑惑於人也。故孟子言我於《书》之《武成》篇特取二三策而为不尽信之而已,盖《尚书》之过辞多矣,所以不暇具言之,故於《武成》但取二三策而言耳。曰:仁人用兵,故前徒倒戈,无有敌於我师也,是以至仁之人而诛伐其至不仁之人,而何其武王诛纣,战斗杀人乃至於血流舂杵也?此孟子於《武成》,所以执此而言《书》之不可尽信矣。○注“《书》,《尚书》”至“不取也”。○正义曰:《康诰》曰“冒闻于上帝”者,盖成王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此《康诰》也,云“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孔安国云:“我西土岐周,惟是怙恃文王之道,故其政教冒被四表,上闻于天也。”云“《甫刑》曰:皇帝清问於下民”者,盖吕侯见命为天子司寇,後为甫侯,故或称《甫刑》,此篇盖以穆王命作夏禹赎刑之法,以布告天下也。“皇帝清问下民”者,孔安国云:“尧帝详问民患也。”云“《梓材》曰欲至于万年”,又曰“子子孙孙,永保民“者,盖康叔为政之道,亦如梓人治材,故曰《梓材》。言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孔注云:“我周家惟欲使至於万年,承奉王室,又欲令子孙累世长居国以安民也。”馀已前说。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为陈,我善为战。’大罪也。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南面而征,北夷怨;东面而征,西夷怨。曰:‘奚为後我?’(此人欲劝诸侯以攻战也,故谓之有罪。好仁无敌,四夷怨望迟,愿见征,何为後我。已说於上篇矣。)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征之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战?”(革车,兵车也。虎贲,武士为小臣者也。《书》云:“虎贲赘衣,趣马小尹。”三百两,三百乘也。武王令殷人曰:无惊畏,我来安止尔也。百姓归周,若崩厥角,额角犀厥地。稽首拜命,亦以首至地也。欲令武王来征己之国,安用善战陈者!)
  [疏]“孟子曰”至“焉用战”。○正义曰:此章指言民思明君,若旱望雨,以仁伐暴,谁不欣喜。是以殷民厥角,周师歌舞,焉用善战,故云罪也。“孟子曰:有人曰我善为陈,我善为战”至“焉用战”者,孟子言有人谓我善为行陈,我善为战斗,以其是欲劝诸侯以攻战者也,是为大罪之人也。且国君好行仁政以及民人,凡有所征,天下无敢有敌者也,故南面而征则北夷怨,东面而征则西夷怨,曰“奚为後我”。说已在上篇矣。武王之诛伐商纣,有兵车三百乘,虎贲之勇士有三千人。武王令告於商之人,曰:无惊畏,我来安止尔也。故不敢抗敌之,百姓皆崩摧其角,若无所容头,乃稽首拜命。故征之所以言正彼之罪也。百姓各欲武王来征己之国焉,用为善战者乎?此孟子所以有是而戒时君好仁以为无敌之道而已,是又戒时之臣无以战事言於时君耳。○注“革车”至“战陈者”。○正义曰:革车者,以皮为饰者也。《牧誓》言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孔安国云:“兵车,百夫长所载车,称两,一车步卒七十二人,凡二万一千人,举全数。虎贲,勇士称也,若虎贲兽,言其猛也,皆百夫长也。”又案《太誓》篇云:“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孔安国言民畏纣之虐,危惧不啻;若崩厥角,角无所容头者也。
  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梓匠轮舆之功,能以规矩与人。人之巧在心,拙者虽得规矩,亦不能成器也。盖喻人不志仁,虽诵典宪,不能以善。)
  [疏]正义曰:此章指言规矩之法,喻若典礼,人不志仁,虽诵典宪,不能以善。善人修道,公输守绳,政成器美,惟度是应,得其理也。孟子言梓匠轮舆之工,能与人规矩法度,而不能使人之巧。以其人之巧在心,如心拙,虽得规矩法度,亦不能成美器也。喻当时之君,如心不在仁,虽诵宪籍,亦不能成美政也。“梓匠轮舆”,已说於上篇矣。
  孟子曰:“舜之饭糗茹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也,被衤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糗,饭乾Я也。衤,画也。果,侍也。舜耕、陶之时,饭糗茹草,若将终身如是。及为天子,被画衣黼黻绣也;鼓琴以协音律也;以尧二女自侍,亦不佚豫,如固自当有之也。)
  [疏]正义曰:此章指言厄穷不悯,贵而思降,凡人所难,虞舜独降圣德,所以殊者也。孟言舜初於耕历山、陶河滨之时,以糗而饭,以草而茹,若终身如是焉。及尧禅位,为之天子,所被以画衣黼黻绣,鼓五弦之琴,以尧帝二女事之实,若固自当有之也。○注“糗,乾Я也”至“黼黻绣也”。○正义曰:云糗,Я也,按《释名》云:“糗,乾饭屑也。”云“衤,画也”,《说文》云“衤,玄衣也”,《孔传》云:“黼若斧形。黼为两已相背。葛之精曰,五色备曰绣。”云“果,侍也”,按许慎谓女侍曰倮,今释果为侍,谓二女之侍舜,是以有惑於许慎之说而遂误欤。盖木实曰果,云果者,取其实而言也。
  孟子曰:“吾今而後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