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善,则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夫苟不好善,则人将曰:‘讠讠,予既已知之矣。’讠讠之声音颜色,距人於千里之外。(孟子曰:好善乐闻,善言是采,用之也以此治天下,可以优之,舜是也,何况於鲁不能治乎!人诚好善,四海之内皆轻行千里以善来告之;诚不好善,则其人将曰讠讠,贱他人之言。讠讠者,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讠讠之人,发声音,见颜色,人皆知其不欲受善言也。道术之士闻之,止於千里之外而不来也。)士止於千里之外,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与谗谄面谀之人居,国欲治,可得乎?”(怀善之士止於千里之外,不肯就之,则邪恶顺意之人至矣。与邪恶居,欲使国治,岂可得乎?)
  [疏]“鲁欲”至“得乎”。○正义曰:此章指言好善从人,圣人一概,禹闻谠言,答之而拜。讠讠吐之,善人亦逝,善去恶来,道若合符。《诗》曰:“雨雪漉漉,见见聿消。”此之谓也。鲁欲使乐正子执政,故言於弟子曰:我闻鲁欲使乐正子为政,遂喜而不寐。以其乐正子将得行其道也。“公孙丑曰:乐正子强乎”至“曰否”,公孙丑见孟子此言以为喜而不寐,乃问孟子曰:乐正子有强力胜乎?曰否,孟子答,无以力胜也。公孙丑问:有智虑能善谋乎?曰否,孟子又答之,曰无用智虑谋也。公孙丑又问曰:有多闻见识乎?曰否,孟子又答,曰无多闻见识也。“然则奚为喜而不寐?曰:其为人也好善”,孟子曰:乐正子为人能好善言,故为之喜也。“好善足乎”,又问,言乐正子但好善言,足以治国乎?“曰:好善优於天下”至“可得乎”,孟子与之曰:能好善言,足优为於天下也,而况鲁国乎?夫人苟好善,则四海之内,有善言之士,皆得不远千里而来告之也;苟不能好善,则四海之内,人将曰彼人之讠讠自足其智,不好善言,我既已知之,如此,则讠讠之人,发声音,形颜色,以距止人於千里之外。是则善言之士既止於千里之外而不来告之,则谗恶谄佞面从之人至矣。然而与谗恶谄佞面谀之人居,国欲使之治,尚可得乎?言不可得而治也。《庄子》云:“好言人之恶以为谗,希意导言以为谄,不择是非而言以为谀”。○注“乐正子克”。○正义曰:已说於前矣。○注“闻善言,虞舜是也”。○正义曰:孟子曰:“舜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是之谓也。○注“禹闻谠言,答之以拜”至“此之谓也”。○正义曰:禹闻善言则拜。《尚书》“谠言”,说於前矣。“《诗》曰:雨雪漉漉,见见曰消”者,此盖《角弓》之诗文也。注云:见,日也;漉漉,雨雪之盛貌。
  陈子曰:“古之君何如则仕?”(陈臻问:古之君子谓何礼可以仕也。)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礼,言将行其言也,则就之;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则去之。其次,虽未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君闻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从其言也。使饥饿於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所去就,谓下事也,礼者,接之以礼也;貌者,颜色和顺,有乐贤之容。礼衰,不敬也;貌衰,不悦也。其下者,困而不能与之禄,则当去。矜其困而问之,苟免死而已。此三就三去之道。穷饿而去不疑也,故不言去,免死而留,为死故也。权时之宜,嫌其疑也,故载之也。)
  [疏]“陈子”至“己矣”。○正义曰:此章指言士虽正道,亦有量宜,听言为上,礼貌次之,困而免死,斯为下矣。备此三科,亦无疑也。“陈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则仕”,陈臻问孟子:古之君子何如则可进为之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孟子答之,曰古之君子为仕,所去、就有三也。下文孟子解之者是也。自“迎之致敬”至“死而已矣”,是解所去、就有三矣。言国君迎接之,致其敬以有礼,言将行用其言也,则就而仕之,是所谓行可之仕也。如礼貌接之以礼,又有乐贤之容未衰,而言弗得行也,则当退而去之,以其为道而仕,道不行则去矣。其次国君虽未行用其言,然而接之致敬以有礼,则就而仕之,是所谓际可之仕也。及其国君接之不以礼,又无乐贤之容,是其礼貌衰也,是则退而去之,以其为礼而仕,礼既衰则去矣。其下朝旦无以食,夕昏又无以食,以至饥饿困乏不能出其门户,国君闻之,乃曰吾大为之君者,不能使之得行其道,又不能听从其言,而使饥饿於我之土地,吾羞耻之也。如此,国君有以周赐之,亦可以受之而不辞也。无他,免其饿死而已矣。以其为贫而仕,是公养之仕也。是以昔之孔子去、就如是,此孟子答陈臻之问,所以执此而详悉告之。
  孟子曰:“舜发於畎亩之中,傅说举於版筑之间,胶鬲举於鱼盐之中,管夷吾举於士,孙叔敖举於海,百里奚举於。故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舜耕历山,二十徵庸。傅说筑傅岩,武丁举以为相。胶鬲,殷之贤臣,遭纣之乱,隐遁为商,文王於鬻贩鱼盐之中得其人,举之以为臣也。士,狱官也。管仲自鲁囚执於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