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臣愚以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今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物,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于边关乎!陛下纵不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余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臣按:此以外夷来降罢敝中国,虽与朝贡者不同,然后世外夷入贡经过郡县,为生民扰害,亦往往有类此者。汲黯论匈奴来降,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臣窃以为外夷朝贡而不为之节制,则是慕虚名而受实害也,况后世人心不古,非独中国为然,而外夷尤甚,彼其所以梯山航海而来者,慕华向义之心固不能无,然亦多有贪中国之货物而欲以转货他国以取厚利者,此亦不可不知也。今宜为之制,随其地远近立定年限,亦如宋朝立回赐于阗国信分物法,所遣使虽多,止一加赐,又命于阗国使以表章至则间岁听一入贡,余令于熙、秦州贸易,及元丰着令西南五姓蕃每年许一贡,期限不及者不许,如此,,则朝廷既得怀柔外夷之道,而我之百姓亦不至罢敝于道路矣。

  宋哲宗元祐中,礼部尚书苏轼言:“高丽人每次入贡朝廷及淮、浙两路,赐予馈送燕劳之费约十余万贯,而修饰亭馆、骚动行市、调发人船之费不在焉,除官吏得少馈遗外了无丝毫之利,所得贡献皆是玩好无用之物,而所费皆是帑廪之实、民之膏血也。今来直牒国子监收买诸般文字,内有《册府元龟》、历代史及敕式,国子监知其不便,申禀都省,下礼部看详。谨按《汉书》,东平王来朝,上疏求诸子及《太史公书》,当时大臣以为诸子书或反经术、非圣人,或明鬼神、信物怪,《太史公书》有战国纵横权谲之谋、汉兴之初谋臣奇策、天官灾异、地形厄塞,皆不宜在诸侯王,不可与。诏从之。臣窃以为,东平王骨肉至亲,特以备位藩臣,犹不得赐,而况海外之裔夷乎?臣闻河北榷场禁出文书,其法甚严,徒以契丹故也,今高丽与契丹何异?”

  臣按:今四夷之好书籍者,惟安南与朝鲜,朝鲜恭顺朝廷,岁时觐聘,礼节无失,所经过郡县无多而货买止于京师,安南入贡虽疏,然经行道路几至万里,沿途随处得以市买,且宋朝书籍版本俱在国子监,今书籍处处有之。请自今外夷有来朝贡者,非有旨不得与交易,而于书籍一事尤宜严禁,彼欲得之许具数以闻,下翰林院看详可否,然后与之。

  以上译言宾待之礼
 
卷一四六

  ▲征讨绥和之义(上)

  《周易既济》: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程颐曰:“高宗,商之高宗也。天下之事既济而远伐暴乱也,威武可及而以救民为心,乃王者之事也。唯圣贤之君则可,若骋威武、忿不服、贪土地,则残民肆欲也。三年克之,见其劳惫之甚。”

  朱熹曰:“三年克之,言其久而后克,戒不可轻动之意。”郑汝谐曰:“以高宗之盛,而伐鬼方犹三年而后克之,其可用小人而启多事之源乎?无事之世,舍内治而幸边功者,皆小人启之也。”

  臣按:先儒谓威武可及而以救民为心,乃王者之事也,唯圣贤之君则可。高宗,商中兴之君,虽不至于圣亦不可不谓之贤君也,其所伐之鬼方意其人必有可伐之罪,不得已而兴师以吊民,然而不急近功,不用非人,是以兵虽久用而处之者有道,不至于罢敝中国,师虽远出而任之者得人,不至于别生他变。后世以帝王之师为吊伐之举者,必须事出乎万全,非万全不可举也,是故于未济之初,审几而缓进,于既济之后,择人而任用。

  《虞书》: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勋。”

  臣按:此万世中国帝王征讨蛮夷之始。盖夷有四而居南方者谓之苗,苗民弗循正理,故帝舜遣禹征之,由此一事而观,可见唐虞之世非独政教与后世不同,其征伐亦与后世不同也。何也?后世之征伐四夷皆以其侵轶我边境、戕贼我生灵,以故兴师讨之,而帝舜之命禹、大禹之誓众,则惟数有苗之罪。所谓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德,责其行已之不循正道也;君子在野、小人在位,责其用人之不循正道也;民弃不保,责其不循正道以恤民而致其怨;天降之咎,责其不循正道以奉天而召其怒。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未尝有一言而及国家疆埸之事,呜呼,此所以为帝王之师也欤。

  《诗序》:《六月》,宣王北伐也。其首章曰:六月栖栖(皇皇不安之貌),戎车(兵车)既饬(整也)。四牧冘(强貌),载是常服(戎事之常服)。狁孔(甚也)炽(盛也),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朱熹曰:“六月,建未之月也。成康既没,周室渐衰,八世而狁见侵,逼近京邑,宣王即位,命尹吉甫帅师伐之,有功而归,诗人作诗以序其事如此。《司马法》冬夏不兴师,今乃六月而出师者,以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