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

  臣按:《唐太宗李卫公问对》,说者多谓其为宋人阮逸假托,虽苏轼、朱熹皆以为然,马氏《通考》则据宋国史谓“宋神宗熙宁中,明诏枢密院与王震等校正分类解释,令可行”,以为非逸之作。然神宗诏止云李靖兵法杂见《通典》,不言其为《问对》,或又别有一书欤?臣尝考,宋元丰中以《孙子》《吴子》《司马法》《李卫公问对》《尉缭子》《三略》《六韬》颁之武学,令习之,号七书,至今袭而用焉。武臣之胄世守之,如儒家之于六经。然臣抑尝因是而通论之,汉《艺文志》:“兵家者流盖出古司马之职,主官之武备也。《洪范》八政,八曰师,孔子曰‘为国者足食足兵’,‘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明兵之重也。汤武受命,以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自春秋至于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汉兴,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着三十五家,诸吕用事而盗取之。武帝时,军政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犹未能备。至于孝成,命任{穴}论次兵书为四种,曰权谋、曰形势、曰阴阳、曰技巧。”是则兵之为书在古者亦云多矣,后世皆不复存,今所传者仅七书焉耳。说者谓其类多假托之书,真赝相半,然以今观之,非但真赝相半,而其得失亦相半也。去其非而存其是,有之终胜于无,能取其长皆可用也。呜呼,孔子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其民,而臣亦谓将不学而与敌战是谓弃其身,将弃其身一人耳,君不知兵而使将统兵,岂独弃其臣与民?盖弃其国也。然则保国之要在文与武,有天下国家者,其于文经武艺乌可偏废乎哉?

  孙膑曰:“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擀,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赵屠曰:“道远险狭,譬之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娄敬曰:“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不能全胜。”李左车曰:“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晁错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

  帝王之道,出于万全。

  韩安国曰:“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田禄伯曰:“步兵利险,车骑利平地。”王朔曰:“祸莫大于杀已降。”赵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隃(遥同)度。”

  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穷寇不可迫,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兵所以明德除害也,故举得于外,福生于内,不可不谨。

  帝王之师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不胜。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劳众。

  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光武曰:“常胜之家难以虑敌。”光武诏征邓禹还,曰:“毋与穷寇争锋。”班超曰:“不入虎穴,安得虎子。”

  虞诩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节也。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皇甫嵩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

  诸葛亮曰:“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胜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

  马谡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邓艾曰:“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农者胜之本也。”陆抗曰:“德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蒋济曰:“虎狼当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

  谯周曰:“射幸数跌(差也),不如审发,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廖化曰:“智不出敌,力小于寇,用之无厌,将何以存?”

  羊祜曰:“兵势好合恶离,疆场之间,一彼一此,慎守而已。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裴诜曰:“蝮蛇螫手,壮士断腕,蛇已螫头,头可断乎?”

  韦睿曰:“将军死绥,有前无却。”韦孝宽曰:“不因际会,难以成功。”

  邢峦曰:“先为万全之计,然后图功,得之则大利,不得则自全。”

  李靖曰:“王者之兵,吊人而取有罪,彼其驱胁以来,藉以拒敌,本非所情,不容以叛逆比之。”

  张巡曰:“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识,人自为战,不亦可乎?陈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在乎一心。”

  臣按:自古名将不用古兵法者三人,汉霍去病、唐张巡、宋岳飞而已,皆能立功当时,垂名后世,然则兵法果不可用耶?曰兵法譬则奕者之谱也,谱设为之法尔,用之以应变制胜则在乎人,兵法亦犹是焉。呜呼,世之艺术岂但兵哉?儒者之于六艺亦莫不然,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法度可以言传,妙法必由心悟。

  杜甫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臣按:此杜甫《出塞》诗语也。“射人先射马”一言,虽诗人吟咏之语,然制胜之要法也,御边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