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與支破,倉廩所納新物尚破省耗,況路所般豈無損失?今後每石宜與耗一鬥。”

  胡寅曰:“觀世宗此言,則知晉漢間取耗未嚐為耗用,直多取以實倉廩耳,世宗予之善矣。”

  臣按:國家處事必須詳察事理,曲盡物情,一事之行必思其弊之所必至,一物之用必思其患之所由來。況於轉輸糧斛,載以舟車,經涉艱險,積以歲月之久,行於道路之間,霖雨風波、水火盜賊不能保其必無,立法以防奸不可不嚴,而體情以寬下亦不可不盡,是以積糧者自唐明宗始給鼠雀耗,而運糧者亦給鬥耗,用是故也。既名為耗,而官又取之,甚者計算俾其償焉,是何理也。

  以上論漕挽之宜(上)
 
卷三四

  ▲漕挽之宜(下)

  宋定都于汴,漕运之法分为四路,江南、淮南、浙东西、荆河南北六路之粟自淮入汴至京师,陕西之粟自三门、白波转黄河入汴至京师,陈、蔡之粟自闵河(即惠民河)、蔡河入汴至京师,京东之粟历曹、济及郓入五丈渠至京师,四河惟汴最重。

  臣按:汉唐建都于关中,汉漕仰于山东,唐漕仰于江淮,其运道所经止于河、渭一路,宋都汴梁,四冲八达之地,故其运道所至凡四路。

  宋朝岁漕东南米麦六百万斛,漕运以储积为本,故置三转般仓于真(今仪真)、楚(今淮安)、泗(今泗州)三州,以发运官董之。江南之船输米至三仓卸纳,即载官盐以归,舟还其郡、卒还其家,汴船诣转般仓漕米输京师,往来折运无复留滞,而三仓常有数年之储。

  臣按:昔人谓宋人以东南六路之粟载于真、泗、楚转般之仓,江船之入至此而止,无留滞也,汴船之出至此而发,无覆溺也,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江,岂非良法欤?臣窃以谓,宋人都汴,漕运比汉唐为便易,前代所运之夫皆是民丁,惟今朝则以兵运;前代所运之粟皆是转递,惟今朝则是长运;唐宋之船江不入汴、汴不入河、河不入渭,今日江河之船各远自岭北、湖南直达于京师;唐宋之漕卒犹有番休,今则岁岁不易矣。夫宋人漕法其便易也如此,而其回船也又有载盐之利,今之漕卒比之宋人其劳百倍,一岁之间大半在途,无室家之乐,有风波之险,洪闸之停留、舳舻之冲激,阴雨则虑浥漏,浅涩则费推移,沿途为将领之科率,上仓为官攒之阻滞,及其回家之日,席未及暖而文移又催以兑粮矣。运粮士卒其艰苦万状有如此者,食此粮者可不知其所自哉?臣于盐法条下既已历陈宋人转船载盐之法于前,伏乞九重注意推行其法于今日,少宽士卒之一分,宽一分则受一分赐矣,况其所赐非止一分哉?

  真宗景德三年,内侍赵守伦建议自京东分广济河,由定陶至徐州,入清河以达江淮漕路。以地隆阜而水势极浅,虽置堰埭,又历吕梁滩碛之险,罢之。

  臣按:汴水入河之故迹,自汉明帝时王景修汴渠而河与汴分流,至晋安时刘裕伐秦,彭城内史刘遵考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隋炀帝自板渚引河历荥泽入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水入泗达于淮。盖汴河旧自荥阳县东经开封府城内,又东合蔡水,东注泗州,入于淮,今蔡河湮没不知所在,而汴河则自中牟县入于黄河,今归德、宿州、虹县、泗州一带,汴河故堤尚有存者,而河流久绝,所谓入泗达淮者今无复有矣。是则汉以来漕路所谓汴船入河者,率由蔡河经泗州入于淮,而吕梁之险未有以之为运道者,惟晋谢玄肥水之役堰吕梁水以利运漕,盖潴水以渐用耳,非通运也。宋真宗时赵守伦建此议,又以历吕梁险而竟罢,由是观之,吕梁之险用之以为漕路,始自我朝引沁水以入于泗,经二洪下会沂河,至清口以汇于淮、合于河,沁水者源出山西沁州之绵山,旧自武陟县入于河,随河达海,自河南徙之后,沁水乃别自武陟县界东流,经原武、祥符、归德等处至徐州城东北,与泗水合,以为今运道云。

  雍熙中,转运使刘议开沙河以避淮水之险,乔维岳继之,开河自楚州(今淮安府)至淮阴凡六十里,舟行便之。

  臣按:沙河即今淮安府板闸至新庄一带是也。本朝永乐十三年平江伯陈瑄因运舟溯淮险恶,乃寻乔维岳所开故道,开清江浦五十余里,置四闸以通漕,又于沿河一带增堰以防走泄,蓄水以资灌注,引泉以备干涸,至今以为利。

  徽宗重和元年,发运副使柳庭俊言真、扬、楚及高邮运河堤岸,旧有斗门水闸七十九座限节水势,常得其平,比多损坏,诏捡讨复修。

  臣按:今日运道自仪真直抵潞河,其间最险者有二所,高邮湖堤及徐、吕二洪是也。然二洪之险地也,地有定形,人可以用其力,湖堤之险则天也,天无常变,虽若非人力可为,然人力胜天亦有此理。惟今高邮之湖,南起杭家嘴、北至张家沟共三十余里,唐李吉甫为淮南节度使,始于湖之东直南北筑平津堰以防水患(即今牵路),在宋时又有斗门、水闸,我朝洪武九年知州赵原者始甃以砖,永乐十九年加以砖之大者,景泰五年又护以木桩、实以砖土以备风浪,纲运之上下、舟楫之往来,皆沿堤行人以牵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