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正旨

  春秋类

  提要

  (臣)等谨案春秋正旨一卷明髙拱撰拱字肃卿新郑人嘉靖辛丑进士官至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谥文襄事迹具明史列传是编之作葢以宋以来说春秋者穿凿傅会欲尊圣人而不知所以尊欲明书法而不知所以明乃推原经意以订其谬首论春秋乃明天子之义非以天子赏罚之权自居次论孔子必不敢改周正朔而用夏时次论托之鲁史者以其尚存周礼非以其周公之后而假之次论王不称天乃偶然异文滕侯称子乃时王所黜圣人断无贬削天子降封诸侯之理次论齐人归郓讙龟阴田非圣人自书其功深斥胡传以天自处之非次论春秋作于哀公十四年乃孔子卒之前一岁适遇获麟因而书之经非感麟而作麟亦非应经而至次论说经以左氏为长胡氏为有激而作余诸家之纷纷皆由误解天子之事一语其言皆明白正大足破说春秋者之痼疾卷帙虽少要其大义凛然多得经意固迥出诸儒之上矣

  乾隆四十六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 (臣)纪昀 (臣)陆锡熊 (臣)孙士毅

  总校官 (臣)陆费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旨

  (明)髙拱 撰

  或问孟子云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庸礼命徳讨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逺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其义然否曰自孟子之有斯言也而圣人之志益以明自后人之不得乎其言也而圣人之志益以晦何以故曰洪范有云惟辟作威惟辟作福臣无有作威作福臣之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故贱不得以自专虽有其徳苟无其位不敢作礼乐焉此孔门明训也乃自托南面之权以行赏罚是作威作福躬蹈无君之罪乱贼且自我始而又何以惧天下之乱贼乎曰周室陵夷诸侯僭乱孔子不得已而假权以行事正以明君臣之分也曰所谓诸侯之僭也者得非谓若齐郑等之僭公吴楚等之僭王者欤曰然曰孰与夫以匹夫而假天子之柄匹夫假天子之柄而乃以诛人之僭公僭王也天下其孰信之所谓诸侯之乱也者得非谓其变礼乐专征伐欤曰然曰孰与夫以匹夫而行天子之事匹夫行天子之事而乃以诛人之变礼乐专征伐也天下其孰信之固知其必不然也且春秋孔氏之书欤抑鲁国之书欤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是鲁史也曰谓鲁史也者则国之公书也谓公书也者必其可以献之天子传之四方垂之后世者也周天子在而乃改其正朔议礼制度以定一王之法而修之以为鲁史是可谓国之公书欤是可以献之天子传之四方垂之后世欤固知其必不然也曰然则何为天子之事曰孟子不云乎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盖西周盛时文武之典制天下所共守也天子之号令行于天下罔敢有弗遵也故其朝会宴飨之乐与夫受厘陈戒之辞皆有以发先徳尽下情王政粲然具在是之谓雅及其变也虽事或不同而王政得失犹自可见亦尚有雅焉至幽王为犬戎所杀平王东迁周室遂弱然其初典制犹有存号令犹有行者迨其末年衰微益甚天下不复尊周天子虚噐而已朝会礼废公卿大夫亦靡所献纳黍离遂降为风与列国无异而雅亡矣盖至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矣又其降政在于大夫矣又其降陪臣执国命矣暴行交作臣弑君子弑父者接迹于天下矣孔子为是惧以为今日之域中谁家之天下周徳虽衰天命固未改也文武之典制虽不共守然有可考而知也天子之号令虽不行于天下然天子固在也于是据文武之典制以明天子之号令而春秋作焉春秋始诸鲁隠公隠公元年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是王迹熄而诗亡之时也诗至是而亡故春秋自是而作王迹至是而熄故春秋自是而始乃以继二雅表王迹续接成周之命脉耳盖当是时天下皆曰周虽有王犹无王也而孔子则曰周固有王也其典制其号令固在有可取而行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盖谓周天子事犹今人称我太祖旧制云尔非谓孔氏之为天子也是故取桓文者为其能尊周也书王正者存周之正朔也尊王人以抑诸侯者明周之等衰也故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正谓此也若曰春秋行天子之事则是平王以前政教号令天子自行之也平王以后政教号令孔子另行之也而文武安在哉而时王安在哉曰桓文岂诚尊周者乎胡乃取之曰固也不曰彼善于此则有之乎五霸桓文为盛孔子之取桓文也即其取管仲者也彼天下不知有王乆矣而桓文者乃犹能率约诸侯惩荆舒以尊周室虽其假之不犹愈于不知有王者乎故有取尔也夫以但能尊周即有取焉而不暇计其诚与假则圣人不得已之苦心亦自可见又乌有倍时王之制而自为天子以行事反出于桓文之所不然者哉曰然则春王正月固周正欤曰何为其非周正也曰胡氏谓以夏时冠周月而引颜渊问为邦孔子答以行夏之时为证似亦有据也然非欤曰孔子之答颜渊也以议道以立法故斟酌四代礼乐无不可者盖孔子之私言也春秋鲁国纪事之书也纪事而用夏正则其所纪者夏事欤周事欤用前代之正朔以纪当代之事则不可以成文改当代之正朔以纪当代之事则不可以成史圣莫盛于孔子孔子之事莫大乎春秋春秋之事莫大乎正朔而乃任意为之以为国史将为私言乎将为公言乎且左传僖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