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四,页二七—二八)
  子夏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恼。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及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蓄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德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于孙子。」
  五起仍是三无,何也?且皆以肤辞排衍,无截然五义,彼此移易亦得,游戏无益之文。吕览曰:「有声之声,不过百里。无声之声,施于四海。」此袭之为说,正见其为汉人,然彼言声,此言乐,故自不同。(卷八四,页二九)
  子夏曰:「三王之德,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齐。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德也。
  按:参,即古三字,又彼两而我三之之谓参,故中庸曰「可以与天地参」矣。今所问者参天地,而所答者谓圣人奉三,则是彼三而我四之,斯岂参之义乎?若日月本附于天地,亦不可列而为三也。(卷八四,页三一)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三无私,又遗日月,何也?(卷八四,页三二)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为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德也。
  「嗜欲」,不可解。注疏谓王天下之期将至,王位是圣人所贪,故曰嗜欲,无理甚矣。(卷八四,页三四)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德也。「弛其文德,协此四国」,太王之德也。」
  所问者三王,所答者二王,不可解。(卷八四,页三五)
  坊记
  程正叔曰:「坊记,观其引『论语曰』,则不可以为孔子之言。」石梁王氏曰:「既是子云,又有论语曰,不应孔子自言。」按:仲尼燕居、孔子闲居两篇辞旨多谬,然辨其非孔子之言者绝少。此篇固非孔子之言,然颇不诡于圣人之道,不必以其非孔子之言,而遂少之也。凡古书多称「子曰」、「子云」者,不必是冒窃孔子。子为男子美称,周秦间人多称之。又弟子录其师说,亦称「子曰」。此篇作者使果欲冒窃孔子,必不复引论语以显其弊窦矣。而后人又岂必待其引论语,然后知其非孔子之言矣。此儒家之诸子,义理严正,而作者贯穿诸礼于胸中,以议论出之,颇具精能。共章法变化,不拘一辙;段落若断若连,洵先秦妙笔也。惟引经多不类,然亦见古人胸有别解,不易使人测识,无事深求。若郑氏率改经义,以迁就之,则无谓甚矣。(卷八五,页一—二)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民犹踰之。故君子礼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
  坊德,据疏谓「坊德之失,盖作者不欲与淫欲为排偶故耳」,然终似歇后。命以坊欲,陆农师谓如孟子所谓「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此说固直捷,然如此解命,是与君子坊民义不甚协,不若且从注谓「教命」也。(卷八五,页三)
  子云:「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于约,贵不慊「慊」字,原作「嫌」,依今本改。于上,故乱益亡。」
  「慊」宜与孟子「行有不慊于心」之「慊」同,谓「满足」也。(卷八五,页四)
  子云:「贫而好乐,富而好礼,众而以宁者,天下其几矣。诗云:『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故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坊民,诸侯犹有畔者。」
  好乐,「好」字非,衍。乐音岳。论语云:「贫而乐,富而好礼。」此孔子原文也,此云「贫而好乐,富而好礼」,此后来文士本旧文而易以新义也,取乐礼相对,然言好乐则乐,洛。字义亦在内,犹孟子云「独乐乐」,此写意法也。史记仲尼弟子传云「贫而乐道」,以对好礼,则板实矣。千乘,郑氏曰:「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车一乘,此兵赋之法也。成国之赋千乘。」按:此本司马法说,马融解论语亦同。是以千乘为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此皆信周礼而不信孟子、王制者,然周礼「公五百里,侯四百里」,皆过于千乘,亦不合矣。惟包咸曰:「千乘之国,百里之国也。古者井田: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此说是。按:云千乘者,以开方万里之法推之,甚言之也。百雉,郑氏曰:「高一丈、长三丈为雉,百雉为长三百丈、方五百步。」据疏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