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其名利、嗜欲之类,直是打迭得伶俐。
  连味数段,胡、石、孙大约胜周、程,大约未染禅宗,去道未远。惜其学无人传,不获见其详耳。安定之学则得孔子之正传矣,孙先生恶之,则别是一派也。
胡安定于义理不分明,然是甚气象。
  试看孔子之门,「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惟以「三物」与及门「学而时习之」。宋人发明义理,正是达么义理之宗也。先生议安定于义理不分明,岂知正是安定过于周、程处乎?
「安定讲论今有传否?」曰:「并无。薛士龙尝以书问之,回书云『并无』,如当时取湖州学法以为太学法,今此法无。今日法乃蔡京之法。」又云:「祖宗以来,学者但守注疏,其后便论道,如二苏直是要论道;但注疏如何弃得?」
  安定说得义理平正明白,无一些玄妙。近有一辈人别说一般惹邪的详说话,禅亦不是如此。只是不曾见那禅师,便是被他笑。
  方叔珪称「本朝人物甚盛,而功业不及于汉、唐,只缘是要去小人」。先生曰:「小人如何不去得?自是不可合之物,观仁宗用韩、范、富诸公是甚次第。只为小人所害,及韩、富再当国,前日事都忘了。富公一向畏事,只是要看经念佛,缘是小人在傍故耳。」
  人物甚盛,而功业不及汉、唐,有此理乎?或其所谓人物,非真人物也。又谓「只缘要去小人」,仆更伤心矣。世有恶衣菲食,昼夜焦劳,为社稷生民办边疆、选兵将之小人乎?世有袖手吚唔,不习行一业,不斡旋一事,间谈间着,在下在上皆苟安忍耻,岁币媚敌之君子乎?
陈烈【字季慈。】行甚高,然古怪太甚,使其知义理之正,是如何样有力量?惜其只一向从一边去。
  季慈行高,使朱子目为「古怪太甚」,则其为学必有异于人;若知先生辈之义理,早为无用人矣,乌能佐十五太尉起兵匡济乎?
陈好行古礼,其妻厌之而求去。
  元不才,勉行古礼四十年,妻妾无异辞,每以其无志期作女圣为憾。今见季慈之妻厌礼求去,乃觉天之福我妻妾之可幸矣。
神宗与群臣说话,往往领略不去。才与介甫说,便有「于吾言无所不说」的意思。可惜有「咸有一德」之君臣,而宋人之成习反胜。卒致大谋不就,三百年痼疾莫之或疗,殆天祚辽、夏、金、元而祸时夏,非人之所能为也。
何万着论云:王文正公当国以来,庙论主于安静,凡有建明,便以生事归之。英宗要改作,神宗尤欲更新天下,难得恰好却又撞着介甫出来承当,所以作坏得如此。
  看是作坏。朱子亦不解此。
「荆公遇神宗,可谓千载一时,惜渠学术不是」。曰:「渠初来要做事,到后为人所攻,便无去就,不观荆公日录,无以知其本末,它直是藐视一世。」
  宋家一世原该藐视。只有程明道、常彝甫颇晓此中滋味,而担当骨力又不足。
明道、横渠初见时,皆许以峻用。
  明道、横渠在宋儒中原有可爱处,只不幸而生于宋,亦被人坏耳。
富韩公当再用时,与韩魏公在政府十余年,皆无所建明,不复如旧时;若范文正公当此,定不肯回。
  弼原无本领,只是念佛人耳。看在政府十余年,一无建明,本色见矣。文正亦第文人之雄,非有为之人也,观办西事可见。
荆公作参政,第二日便措置理财,徧置回易库以笼天下之利,谓周礼泉府之职正如此。却不知周公之制只为天下之货有不售云云,初未尝以此求利息也。
  孔明治蜀、交吴识力,人都不晓,只子敬颇略见的,孙权、周瑜皆梦昧如隔山。神宗、荆公苦心高识难为宋人道,故托周礼泉府法为之。其实一朝臣子,二百年南北史官,皆梦想不到肯綮处,皆开间口,睁冷眼,指摘热肠人举动。呜呼伤哉!
国家百年承平,其实规模不立,特幸其无事耳,若有大变,岂能支耶!
  既知如此,而不以荆公为是,何也?
新法之行,虽明道不以为不是,盖那时也是合变时节;但王氏行得来有害,若使明道为之,必不至恁地狼狈。
  他处朱子皆明道、伊川为一,当时作史者亦无明文,不知大程与二程已是两家,与朱子更两家。但史书与宋儒书皆与荆公冰炭,吾亦谓明道亦犹伊川、朱子矣,见是编乃知明道不以新法为非。故荆公当群阻新法之时,独与明道议,特用为条例司。朱子既抹倒荆公经济,因明道望高,又不敢非之,故又为「使明道行之不至狼狈」之说。噫!古今是非,尽由书生之口哉?
新法之行,荆公用明道作条例司,皆是望诸贤之助。想见其意好,后来尽背初意,所以诸贤不从。明道行状不载条例司事。
  为何不载?书生之心,蔽偏甚矣。
神宗尝问明道云:「王安石是圣人否?」明道曰:「『公孙硕肤,赤舃几几』,圣人气象如此。王安石一身尚不能治,何圣人为?」曰:此言最说得荆公着。
  观神宗一问,明道一对,吾许公为三代后第一人,殆不误矣。
  圣人之问,以其德行、经纶兼优也;「公孙」之对,以其遭阖朝挠阻,不及周公处流言之变,不失其常度也。神宗之问固推拟过分,程子之对亦止言其非圣人耳,非贬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