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大段说心,只说实事。
  先生何为不说实事,只说心,不亦与孔子反乎?谚云:「明镫不照己」,先生之谓矣。
方伯谟以朱子教人读集注为不然,蔡季通丈亦有此语,且谓:「四方从学稍自负者,皆不得其门而入,去者亦多。」
  当时亦有见其非而不许者,亦有厌其学而弃之者,只其徒【缺】不肯如此说。
朱子言:注释是博采前辈之精微,写出与人看,极是简要,省多少工夫。
  咳!还不醒,真醉梦过一生矣。
炎言:先生独任斯道之责,如西铭诸书方出,四方辨诘纷然;而江西一种学问,其于圣贤精义皆不暇深考,学者乐于简易,甘于诡僻,和之者亦众;然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先生教人专以「主敬、穷理」,使学者自去穷究,见得道理如此,便自能立,不待辨说而明,此「引而不发」之意。
  炎心更顽,尚不及方、蔡及散去诸公。
朱子言:「穷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云云。
  嗟乎!吾头又痛矣。若得孔门旧道法、旧程头,此等俱属打诨。
朱子在郡中言:此两日甚思诸生之留书院者,不知在彼如何?「孔子在陈,思鲁之狂士」,孟子所记本亦只是此说。「狂狷」即「狂简」;「不忘其初」,即「不知所以裁之」。当时随圣人底可逐日照管他,留鲁却不见得其所至如何。然已说得「成章」了,成章是有首有尾。如异端亦然,释氏亦自说得有首有尾,道家亦自说得有首有尾。大抵未成者尚可救,已成者为足虑【编者按:请参阅论语公冶长「子在陈曰」章及子路「子曰不得中行」章朱注及正误,以及孟子尽心下「万章问曰孔子在陈」章。】。
  宋儒与尧、舜、周、孔判然两家,自始至终无一相同。宋儒只是书生,故其学舍直曰「书院」,厅事直曰「讲堂」,全不以习行经济为事。故刚主谓余「漳南书院宜仍名『习斋』,堂匾宜去『讲』字」,予则有苦心也。自存学中有性理辨,吾不复辨宋儒之误矣。至此段又欲详辨,但限于纸地,仅细注一二语见意,智者自心会耳。
或言:「外面寻讨,入来都不是。」朱子曰:「吃饭也是外面寻讨,入来若不是,须在肚里做病,如何又吃得?盖饥而食,即是从里面出来;读书亦然。」
  凡事必归在读书上,先生中书魔矣。
朱子言:尽舍诗、书而别求道理,异端之说。
  朱先生必欲盖读诗、书,而思求道理,全废三事、三物,是又别出一种异端之说也。
朱子言:人求道理,只剖析人欲以复天理,教明白洞达。今不于明白处求,却求之偏旁处,其所得几何?今日诸公之弊,却自要说一种话云「我有此理,他人不知」,安有此事?只是一般理,只是要明得,安有人不能而我独能之事?
  先生不求之明白处,却求之虚暗处,胸中玩弄光景,纸上读解虚文,何从讨充实、光辉?「今日诸公之弊」以下,乃程、朱两门通弊也,只不认不觉耳。
朱子谓:今人读书得如汉儒亦好。汉儒各专一家,看得极子细;今人才看这一件,又要看那一件,下梢都不曾理会得。
  汉儒强似宋儒,解书亦胜于宋儒,但惜汉儒读书已差,宋儒更差;其叹今人一段,先生自道也。
政和有客同侍坐。朱子曰:这下人全不读书。
  离了读书,先生便无话矣;否则执五经、论、孟谈禅。
  朱子读解四书、五经,凡三事、六府、六德、六行、六艺,古圣人为治、为学、为教成法,那一件未见到?下手学教只是讲读,全不习三事、三物矣。可见读、讲之学全无用。
朱子言:做秀才,须知古圣贤垂世立教之意如何云云,方始成得个人。
  予不得己亦尝如此与人说,亦就时文人且引他观纪鉴耳;朱子便以为「成得个人」,则误矣。
朱子言其弟子意趣卑下,都不见上面道理,辟如吃鱼咸,不知有刍豢之美。又云:如论语说「学而时习之」,公且自看平日是曾去学?不曾去学?云云。且去做好读圣贤之书,熟读自见。
  先生正是「吃鱼咸不知有刍豢」底人,全不自看。说半日学习,胸中却是个读书。先生迷障至此,率天下人入烂纸堆中,耗胸气心神,而孔子之道全无一人行习。呜呼痛哉!
朱子言:日来多病,诸公全靠某不得,须是自去做工夫。且如看文字,须要此心在上面云云。
  临死还只讲「看文字」,哀哉!
朱子言:某病此番甚重,向时看文字也要议论,而今都怕了。诸友可自努力,全靠某不得。
  只说「看文字」,只说「要议论」,至死不悔。孔门经济全废,独无一悔时乎?哀哉!「都怕了」三字可叹,更可怜。平生耗尽心神肺气,可不早怕?
朱子一日腰疼甚,时作呻吟声。忽曰:人之为学,如某腰疼方是。
  医工皆知好内之人必腰疼,败精也;不知好读、好讲、好着之人必腰疼遗精。盖内经明载「肾藏慧」,精但精于血气筋骨耳,慧则更精于精。故吾友刁公寡欲,尝岁月不入内,而夜夜遗精,以其读、作也。今天下尽弱病之儒,晦翁遗泽着矣。孔学不复,其如苍生何?
朱子言:某臂痛,常以手擦之,其痛遂止;若时擦时不擦,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