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系绊多少好气质底学者!既以病己,又以病人,殆非一言一行之过。兄其毋以久习于此,而重自反也。区区之忠,竭尽如此,流俗无知,必谓不逊。《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谅在高明,正所乐闻。若犹有疑,愿不惮下教。正远,惟为国自爱。」
  朱子给象山第二书
    朱子答曰:「来书云:『浙闲后生贻书见规,以为吾二人者,所习各已成熟,终不能以相为,莫若置之勿论,以俟天下后世之自择。鄙哉,言乎!此辈凡陋,沉溺俗学,悖戾如此,亦可怜也!』熹谓天下之理有是有非,正学者所当明辩。或者之说,诚为未当。然凡辩论者,亦须平心和气,子细消详,反复商量,务求实是,乃有归着。如不能然,而但于聪遽急迫之中,肆支蔓躁率之词,以逞其忿怼不平之气,则恐反不若或者之言,安静和平,宽洪悠久,犹君子长者之遗意也。」
    又曰:「来书云:『人能宏道(至)敢悉布之。』熹案:此段所说,规模宏大,而指意精切。如曰『虽自谓其理已明,安知非私见蔽说』及引大舜『善与人同』等语,尤为的当。熹虽至愚,敢不承教。但所谓『莫知其非』,『归于一是』者,未知果安所决。区区于此,亦愿明者有以深察而实践其言也。」
    又曰:「来书云:『古人质实(至)请卒条之。』熹详此说,盖欲专务事实,不尚空言,其意甚美。但今所论无极二字,熹固已谓『不言不为少,言之不为多』矣。若以为非,则且置之,其于事实,亦未有害。而贤昆仲不见古人指意,乃独无故于此创为浮辩,累数百言,三四往返而不能已,其为湮芜亦已甚矣。而细考其闲,紧要节目并无酬酢,只是一味慢骂虚喝,必欲取胜,未论颜、曾气象,只子贡恐亦不肯如此,恐未可遽以此而轻彼也。」
    又曰:「来书云:『尊兄未曾(至)固自不同也。』熹亦谓老兄正为未识太极之本,无极而有真体,故必以中训极,而又以阴阳为形而上者之道。虚见之与实见,其言果不同也。」
    又曰:「来书云:『老氏以无至讳也。』熹详老氏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二,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一,正如南北水火之相反,更请子细着眼,未可容易讥评也。」
    又曰:「来书云:『此理乃(至)子矣!』更请详看熹前书曾有无理二字否!」
    又曰:「来书云:『极亦此(至)极哉!』极是名此理之至极,中是状此理之不偏,虽然同是此理,然其名义各有攸当,虽圣贤言之,亦未尝敢有所差互也。若皇极之极,民极之极,乃为标准之意,犹曰立于此而示于彼,使其有所向望而取正焉耳,非以以其中而命之也。『立我烝民』,立与粒通,即《书》所谓『烝民乃粒』。『莫匪尔极』,则尔指后稷而言,盖曰使我众人皆得粒食,莫非尔后稷之所立者是望耳。尔字不指天地,极字亦非指所受之中。(此义尤切白,似是急于求胜,更不暇考上下文。推此一条,其余可见。)中者,天下之大本,乃以喜怒哀乐之未发,此理浑然无所偏倚而言。太极固无偏倚,而为万化之本,然其得名,自为至极之极,而兼有标准之义,初不以中而得名也。」
    又曰:「来书云:『以极为中(至)理乎?』老兄自以中训极,熹未尝以形训极也。今若此言,则是己不晓文义,而谓他人亦不晓也。请更详之。」 
    又曰:「来书云:『《太学》、《文言》,皆言知至。』熹详知至二字虽同,而在《大学》则知为实字,至为虚字,两字上重而下轻,盖曰心之所知,无不到耳。在《文言》则知为虚字,至为实字,两字上轻而下重,盖曰有以知其所当至之地耳,两义既自不同,而与太极之为至极者,又皆不相似,请更详之。(此义在诸说中亦最分明,试就此推之,当知来书未能无失,往往类此。」)
    又曰:「来书云:『直以阴阳为形器(至)道器之分哉。』若以阴阳为形而上者,则形而下者复是何物?更请见教。若熹愚见与其所闻,则曰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为是器之理者,则道也。如是则来书所谓始终、晦明、奇耦之属,皆阴阳所为之器,独其所以为是器之理,如目之明,耳之聪,父之慈,子之孝,乃为道耳。如此分别,似差明白,不知尊意以为如何?(此一条亦极分明,切望略加思索,便见愚言不为无理,而其余亦可以类推矣。」)
    又曰:「来书云:『《通书》曰(至)类此。』夫周子言中,而以和字释之,又曰『中节,』又曰『达道』,彼非不识字者,而其言显与《中庸》相戾,则亦必有说矣。盖此中字,是就气禀发用而言,其无过不及处耳,非直指本体未发、无所偏倚者而言也,岂可以此而训极为中也哉?来书引经,必尽全章,虽烦不厌,而所引《通书》, 乃独截自『中焉止矣』而下,此安得为不误!老兄本自不信周子,正使误引通书,亦未为害,何必讳此小失,而反为不改之过乎?」
    又曰:「来书云:『《大传》(至)孰古?』夫《大传》、《洪范》、《诗》、《礼》皆言极而已,未尝谓极为中也。先儒以此极处,常在物之中央,而为四方之所面向而取正,故因以中释之,盖亦未为甚失。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