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行身如此,岂以口遇祸哉!”
  鲁哀侯弃国而走齐,齐侯曰:“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鲁哀侯曰:“臣始为太子之时,人多谏臣,臣受而不用也;人多爱臣,臣爱而不近也,是则内无闻而外无辅也。是犹秋蓬,恶于根本而美于枝叶,秋风一起,根且拔也。”
  孔子行游中路闻哭者声,其音甚悲,孔子曰:“驱之!驱之!前有异人音。”少进,见之,丘吾子也,拥镰带索而哭,孔子辟车而下,问曰:“夫子非有丧也?何哭之悲也。”丘吾子对曰:“吾有三失。”孔子曰:“愿闻三失。”丘吾子曰:“吾少好学问,周遍天下,还后吾亲亡,一失也。事君奢骄,谏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后绝,三失也。树欲静乎风不定,子欲养吾亲不待;往而不来者,年也;不可得再见者,亲也。请从此辞。”则自刎而死。孔子曰:“弟子记之,此足以为戒也。”于是弟子归养亲者十三人。
  孔子论诗至于正月之六章,戄然曰:“不逢时之君子,岂不殆哉?从上依世则废道,违上离俗则危身;世不与善,己独由之,则曰非妖则孽也;是以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故贤者不遇时,常恐不终焉。诗曰:‘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此之谓也。”
  孔子见罗者,其所得者皆黄口也,孔子曰:“黄口尽得,大爵独不得,何也?”罗者对曰:“黄口从大爵者不得,大爵从黄口者可得。”孔子顾谓弟子曰:“君子慎所从,不得其人则有罗网之患。”
  修身正行,不可以不慎:嗜欲使行亏,谗谀乱正心,众口使意回,忧患生于所忽,祸起于细微,污辱难湔洒,败事不可后追,不深念远虑,后悔当几何?夫徼幸者,伐性之斧也;嗜欲者,逐祸之马也;谩谀者,穷辱之舍也;取虐于人者,趋祸之路也,故曰去徼幸,务忠信,节嗜欲,无取虐于人,则称为君子,名声常存。怨生于不报,祸生于多福,安危存于自处,不困在于蚤豫,存亡在于得人,慎终如始,乃能长久。能行此五者,可以全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谓要道也。
  颜回将西游,问于孔子曰:“何以为身?”孔子曰:“恭敬忠信,可以为身。恭则免于众,敬则人爱之,忠则人与之,信则人恃之;人所爱,人所与,人所恃,必免于患矣,可以临国家,何况于身乎?故不比数而比疏,不亦远乎?不修中而修外,不亦反乎?不先虑事,临难乃谋,不亦晚乎?”
  凡司其身,必慎五本:一曰柔以仁,二曰诚以信,三曰富而贵毋敢以骄人,四曰恭以敬,五曰宽以静。思此五者,则无凶命,用能治敬,以助天时,凶命不至,而祸不来。友人者,非敬人也,自敬也。贵人者,非贵人也,自贵也。昔者吾尝见天雨金石与血;吾尝见四月十日并出,有与天滑;吾尝见高山之崩,深谷之窒,大都王宫之破,大国之灭;吾尝见高山之为裂,深渊之沙竭,贵人之车裂;吾尝见稠林之无木,平原为溪谷,君子为御仆;吾尝见江河干为坑,正冬采榆叶,仲夏雨雪霜,千乘之君,万乘之主,死而不葬。是故君子敬以成其名,小人敬以除其刑,奈何无戒而不慎五本哉!
  鲁有恭士,名曰机泛,行年七十,其恭益甚,冬日行阴,夏日行阳,市次不敢不行参,行必随,坐必危,一食之间,三起不羞,见衣裘褐之士则为之礼,鲁君问曰:“机子年甚长矣,不可释恭乎?”机泛对曰:“君子好恭以成其名,小人学恭以除其刑,对君之坐,岂不安哉?尚有差跌;一食之上,岂不美哉?尚有哽噎;今若泛所谓幸者也,固未能自必,鸿鹄飞冲天,岂不高哉?矰缴尚得而加之;虎豹为猛,人尚食其肉,席其皮;誉人者少,恶人者多,行年七十,常恐斧质之加于泛者,何释恭为?”
  成回学于子路三年,回恭敬不已,子路问其故何也?回对曰:“臣闻之,行者比于鸟,上畏鹰鹯,下畏网罗;夫人为善者少,为谗者多,若身不死,安知祸罪不施。行年七十,常恐行节之亏,回是以恭敬待大命。”子路稽首曰:“君子哉!”
卷十一 善说
  孙卿曰:“夫谈说之术,齐庄以立之,端诚以处之,坚强以持之,譬称以谕之,分别以明之,欢欣愤满以送之,宝之珍之,贵之神之,如是则说常无不行矣。”夫是之谓能贵其所贵。传曰:“唯君子为能贵其所贵也。”诗云:“无易由言,无曰苟矣。”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矫之者难矣。说之不行,言之不从者,其辩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辩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之心,如此而说不行者,天下未尝闻也。此之谓善说。”子贡曰:“出言陈辞,身之得失,国之安危也。”诗云:“辞之绎矣,民之莫矣。”夫辞者人之所以自通也。主父偃曰:“人而无辞,安所用之。”昔子产修其辞,而赵武致其敬;王孙满明其言,而楚庄以惭;苏秦行其说,而六国以安;蒯通陈说,而身得以全。夫辞者乃所以尊君、重身、安国、全性者也。故辞不可不修而说不可不善。
  赵使人谓魏王曰:“为我杀范痤,吾请献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诺”。使吏捕之,围而未杀。痤自上屋骑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