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五华书院,进三生讲书――初“仕而优则学”,次“颜×××(此缺三字,观下文意,疑为‘渊季路’三字――标点者注)侍”,又次“富与贵是人之所欲”――毕,众求晹谷公××(此缺二字――标点者注)启迪。公作而叹曰:“仕之与学分作两事,此在后世则然,若圣人立教,则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无须臾不是道则无须臾不是学,无须臾不是学则又何分仕与不仕耶?况子夏他日又曰‘事君能致其身,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事君能致其身’者,即是仕之优处,‘吾必谓之学’者,即是仕而能优处则其能学处也。朱子因前章先儒谓‘推子夏之言,其流将至于废学’故此章虽主张分看,却不知合而言之其流弊也小,分而言之其流弊也大。”
  
  予承公之意,因进诸生而前曰:“汝曹今日且须究竟圣贤平生所学者为学个甚么?所仕者为仕个甚么?如《大学》诚意正心修身是所谓学,而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所谓仕,中间贯串一句只说‘明明德于天下’,至其实实作用则只是个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慈者所以使众,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悖。细细说似有两件,贯通实为一事。故孔子言志,独以‘老安’、‘少怀’、‘朋友信’为个话头。看他所志如此,则学便是学这个,仕便是仕这个,此外更无所学、更无所仕,亦更无所谓志也。夫子此志,从十五岁便晓得要紧此孝弟慈的矩,至六七十岁与颜渊、季路言志之时,便自许得随心随意、随处随人皆随所愿而不逾此矩也。随心而絜,则上便上得其所,下便下得其所,左右便左右得其所。上下左右皆得其所乃谓之仁。圣人之志,常常不违此仁,盖自终食中间起以至终日终年、而直至于七十终身,其心念念以天下为一家而不计自己之家,以中国为一身而不顾自己之身。如此而贫,亦如此而富,而无心于去贫处富也。如此而贱,亦如此而贵,而无心于去贱处贵也。汉高祖只是一代英主,且云‘为天下者不顾家’,况圣人仁天下之志、思欲老老以及人之老、长长以及人之长、幼幼以及人之幼,其决烈勇猛,如火之必热,如冰之必寒,如江河之必于沛然赴海,则其一身之贫贱富贵又安足系累毫发也哉?时常自道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为天下之志直是如此其切!为身家之意直是如彼之轻!所以可仕则仕而可止则止,可久则久而可速则速。彼少有系累,又安能超绝千古、独异群圣而昭显时中之心矩于万世无疆也哉?”
  
  西岩诸公咸相与称善,命诸生歌《南山》五章以颂祝太平云。
  
  武定诸生讲“天命之谓性”一章、“舜其大知也与”一章、“天下国家可均也”一章,既毕,乃进而谓之曰:“圣贤置此经书,不是徒资吾辈词章,而国家立学养士,亦非徒以词章望于吾辈。须是悉心体认,俾穷则足善其身,达则可善天下也。”
  
  有问“如何体认”?
  
  曰:“此书须要先认‘中庸’二字。盖‘中庸二字’,即是平常二字也。故其首章语道即曰‘率性’。率性者,自然而然、不别加意思是也。又曰‘不可须臾离’。不离须臾者,自朝至暮,无时而非率此性也。又曰‘喜怒哀乐’。喜怒哀乐者,随感而见、无事而非率此性也。故此个道理充满于日用,发舒于情性,圣人与愚人一般,今人与古人一般。故善求道者,不求诸古,只求诸今,不求诸圣,只求诸愚。盖识得今时愚人所知能的,便通得古时圣人所知能的了。夫子以世之学者不晓得如此求道,往往慕于高远而失之,故将大舜来做个则样说道。天下皆称赞舜帝是个大知,而不知舜之所好问而察者,每在浅近之言,而其所循执而用者,又只是下民之中。盖言有浅近而理无浅近:浅近之言即理也。民有卑下而中无卑下:卑下之民亦中也。试看今闾阎之间,愚蠢之妇,无时不抱着孩子嬉笑。夫嬉笑之语言最是浅近,闾阎之村妇最为卑下,殊不知赤子之保、孩提之爱,到反是仁义之实、而修齐治平之本也。且细细论之,则不惟舜之用中于民而已――鸢鱼飞跃而上下察焉,又用中于鸢鱼也;庭草意思自家一般,又用中于草木也。吾辈有志在家要做好人,只是循着良知良能以孝亲敬长而须臾不离,便做得好人。在外要做好官,只是循着良知良能以率民孝亲敬长而须臾不离,便做得好官。若人人如此,便中庸可能矣。奈何管商之徒,惟以法制把持天下,且个个争效法之,是做好官的不以中庸做好官矣。长沮桀溺以高洁而辞爵禄,荆轲聂政以意气而蹈白刃,且个个争效法之,是做好人的不以中庸做好人矣。此夫子所以重叹‘中庸之不可能’,乃是就以前数等之人说他不能,非谓中庸之果难能也。夫以前数等之人,原生学问不明之时,委无足怪。若今我明圣谕,首先以孝弟慈和为治,而先儒阳明诸老又拳拳以良知良能为教,则诸生视前人已是万幸。正好趁此发愤,做个真正好人,做个真正好官,以光显此地新辟之学宫,而仰副君长师友作兴之美意也。岂非一大快事耶?勉之!勉之!”
  
  次日,太守请观乡约,父老子弟群聚听讲,乃进而谓之曰:“汝等听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