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不足以受天下之徒,终而以亡者,秦王也。非二尺四寸之律异,所以反古而悖民心也。
  大论第五十九
  大夫曰:呻吟槁简,诵死人之语,则有司不以文学。文学知狱之在廷后而不知其事,闻其事而不知其务。夫治民者,若大匠之斫,斧斤而行之,中绳则止。杜大夫、王中尉之等,绳之以法,断之以刑,然后寇业奸禁。故射者因槷,治者因法。虞、夏以文,殷、周以武,异时各有所施。今欲以敦朴之时,治抚弊之民,是犹迁延而拯溺,揖让而救火也。
  文学曰:文王兴而民好善,幽、厉兴而民好暴,非性之殊,风俗使然也。
  故商、周之所以昌,桀、纣之所以亡也,汤、武非得伯夷之民以治,桀、纣非得跖、□之民以乱也,故治乱不在于民。孔子曰:“所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讼者难,讼而听之易。夫不治其本而事其末,古之所谓愚,今之所谓智。以棰楚正乱,以刀笔正文,古之所谓贼,今之所谓贤也。
  大夫曰:俗非唐、虞之时,而世非许由之民,而欲废法以治,是犹不用隐括斧斤,欲挠曲直枉也。故为治者不待自善之民,为轮者不待自由之木。
  往者,应少、伯正之属溃梁、楚,昆卢、徐谷之徒乱齐、赵、山东,关内暴徒,保人阻险。当此之时,不任斤斧,折之以武,而乃始设礼修文,有似穷医,欲以短针而攻疽,孔丘以礼说跖也。
  文学曰:残材木以成室屋者,非良匠也。残贼民人而欲治者,非良吏也。
  故公输子因木之宜,圣人不费民之性。是以斧斤简用,刑罚不任,政立而化成。扁鹊攻于凑理,绝邪气故痈疽不得成形。圣人从事于未然,故乱原无由生。是以砭石藏而不施,法令设而不用。断已然,凿已发者,凡人也。治未形,睹未萌者,君子也。
  大夫曰:文学所以称圣知者,孔子也,治鲁不遂,见逐于齐,不用于卫,遇围于匡,困于陈、蔡。夫知时不用犹说,强也;知困而不能已、贪也;不知见欺而往,愚也;困辱不能死,耻也。若此四者,庸民之所不为也,何况君子乎!商君以景监见,应侯以王稽进。故士应士,女因媒。至其亲显,非媒士之力。孔子不以因进见而能往者,非贤士才女也。
  文学曰:孔子生于乱世,思尧、舜之道,东西南北,灼头濡足,庶几世主之悟。悠悠者皆是,君暗,大夫妒,孰合有媒?是以嫫母饰姿而矜夸,西子彷徨而无家。非不知穷厄而不见用,悼痛天下之祸,犹慈母之伏死子也,知其不可如何,然恶已。故适齐,景公欺之,适卫,灵公围,阳虎谤之,桓魋害之。夫欺害圣人者,愚惑也!伤毁圣人者,狂狡也。狡惑之人,非人也。
  夫何耻之有!孟子曰:“观近臣者以所为主,观远臣者以其所主。”使圣人伪容苟合,不论行择友,则何以为孔子也!大夫抚然内惭,四据而不言。
  当此之时,顺风承意之士如编,口张而不歙,舌举而不下,暗然而怀重负而见责。
  大夫曰:诺,胶车倏逢雨,请与诸生解。
  杂论第六十
  客曰:余睹盐,铁之义,观乎公卿、文学、贤良之论,意指殊路,各有所出,或上仁义,或务权利。异哉吾所闻。周、秦粲然,皆有天下而南面焉,然安危长久殊世。汝南朱子伯为予高,当此之时,豪俊并进,四方辐凑。贤良茂陵唐生、文学鲁万生之伦六十余人,咸聚阙庭,舒六艺之风,论太平之原。智者赞其虑,仁者明其施,勇者见其断,辩者陈其词。訚訚焉,侃侃焉,虽未能详备,斯可略观矣。然蔽于云雾,终废而不行,悲夫!公卿知任武可以辟地,而不知广德可以附远;知权利可以广用,而不知稼穑可以富国也。
  近者亲附,远者说德,则何为而不成,何求而不得?不出于斯路,而务畜利长威,岂不谬哉!中山刘子雍言王道,矫当世,复诸正,务在乎反本。直而不徼,切而不□,斌斌然可谓弘博君子矣。九江祝生奋由路之意,推史鱼之节,发愤懑,剌讥公卿,介然直而不挠,可谓不畏强御矣。桑大夫据当世,合时变,推道术,尚权利,辟略小辩,虽非正略,然巨儒宿学恧然,不能自解,可谓博物通士矣。然摄卿相之位,不引准绳,以道化下,放于利末,不师始古。《易》曰:“焚如弃如,”处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陨其性,以及厥宗。车丞相即周、吕之列,当轴处中,括囊不言。彼哉!彼哉!若夫群丞相、御史,不能正议以辅宰相,成同类,长同行,阿意苟合,以说其上,斗筲之人,道谀之徒,何足算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