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曰:禹、汤圣主,后稷、伊尹贤相也,而有水旱之灾。水旱,天之所为,饥穰,阴阳之运也,非人力。故太岁之数,在阳为旱,在阴为水。六岁一饥,十二岁一荒。天道然,殆非独有司之罪也。
  贤良曰:古者,政有德,则阴阳调,星辰理,风雨时。故行修行于内,声闻于外,为善于下,福应于天。周公载纪而天下太平,国无夭伤,岁无荒年。当此之时,雨不破块,风不鸣条,旬而一雨,雨必以夜。无丘陵高下皆熟。《诗》曰:“有渰萋萋,兴雨祁祁。”今不省其所以然,而曰“阴阳之运也”,非所闻也。《孟子》曰:“野有饿殍,不知收也;狗豕食人食,不知检也;为民父母,民饥而死,则曰,非我也,岁也,何异乎以刃杀之,则曰,非我也,兵也?”方今之务,在除饥寒之患,罢盐、铁,退权利,分土地,趣本业,养桑麻,尽地力也。寡功节用,则民自富。如是,则水旱不能忧,凶年不能累也。
  大夫曰:议者贵其辞约而指明,可于众人之听,不至繁文稠辞,多言害有司化俗之计,而家人语。陶朱为生,本末异径,一家数事,而治生之道乃备。今县官铸农器,使民务本,不营于末,则无饿寒之累。盐、铁何害而罢?
  贤良曰:农,天下之大业也;铁器,民之大用也。器用便利,则用力少而得作多,农夫乐事劝功。用不具,则田畴荒,谷不殖,用力鲜,功自半。
  器便与不便,其功相什而倍也。县官鼓铸铁器,大抵多为大器,务应员程,不给民用。民用钝弊,割草不痛。是以农夫作剧,得获者少,百姓苦之矣。
  大夫曰:卒徒工匠,以县官日作公事,财用饶,器用备。家人合会,褊于日而勤于用,铁力不销炼,坚柔不和。故有司请总盐、铁,一其用,平其贾,以便百姓公私。虽虞、夏之为治,不易于此。吏明其教,工致其事,则刚柔和,器用便。此则百姓何苦?而农夫何疾?
  贤良曰:卒徒工匠!故民得占租鼓铸、煮盐之时,盐与五谷同贾,器和利而中用。今县官作铁器,多苦恶,用费不省,卒徒烦而力作不尽。家一相一,父子戮力,各务为善器。器不善者不集。农事急,挽运衍之阡陌之间。
  民相与市买,得以财货五谷新弊易货;或时贳民,不弃作业。置田器,各得所欲,更繇省约。县官以徒复作,缮治道桥诸发,民便之。今总其原,壹其贾,器多坚□,善恶无所择。吏数不在,器难得。家人不能多储,多储则镇生。弃膏腴之日,远市田器,则后良时。盐、铁贾贵,百姓不便。贫民或木耕手褥,土耰淡食。铁官卖器不售、或颇赋与民。卒徒作不中呈,时命助之。
  发征无限,更繇以均剧,故百姓疾苦之。古者,千室之邑,百乘之家,陶冶工商,四民之求,足以相更。故农民不离畦亩,而足乎田器,工人不斩伐而足乎材木,陶冶不耕田而足乎粟米。百姓各得其便,而上无事焉。是以王者务本不作末,去炫耀,除雕琢,湛民以礼,示民以朴,是以百姓务本而不营于末。
  崇礼第三十七
  大夫曰:饰几杖,修樽俎,为宾,非为主也。炫耀奇怪,所以陈四夷,非为民也。夫家人有客,尚有倡优奇变之乐,而况县官乎?故列羽旄,陈戎马,所以示威武;奇虫珍怪,所以示怀广远、明盛德,远国莫不至也。
  贤良曰:王者崇礼施德,上仁义而贱怪力,故圣人绝而不言。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不可弃也。”今万方绝国之君奉贽献者,怀天子之盛德,而欲观中国之礼仪。故设明堂、辟雍以示之,杨干戚,昭雅、颂以风之。今乃以玩好不用之器,奇虫不畜之兽,角抵诸戏,炫耀之物陈夸之,殆与周公之待远方殊。昔周公处谦以卑士,执礼以治天下,辞越裳之贽,见恭让之礼也;既,与入文王之庙,是见大孝之礼也。目睹威仪干戚之容,耳听清歌雅、颂之声,心充至德,欣然以归。此四夷所以慕义内附,非重译狄鞮来观猛兽熊罴也。夫犀象兕虎,南夷之所多也;骡驴馲驼,北狄之常畜也。中国所鲜,外国贱之。南越以孔雀珥门户,昆山之旁,以玉璞抵乌鹊。
  今贵人之所贱,珍人之所饶,非所以厚中国,明盛德也。隋、和,世之名宝也,而不能安危存亡。故喻德示威,惟贤臣良相,不在犬马珍怪。是以圣王以贤为宝,不以珠玉为宝。昔晏子修之樽俎之间,而折冲乎千里;不能者,虽隋、和满箧无益于存亡。
  大夫曰:晏子相齐三君,崔、庆无道,劫其君,乱其国,灵公国围;庄公弑死;景公之时,晋人来改,取垂都,举临淄,边邑削,城郭焚,宫室隳,宝器尽,何冲之所能折乎?由此观之,贤良所言,贤人为宝,则损益无轻重也。
  贤良曰:管仲去鲁入齐,齐霸鲁削,非持其众而归齐也。伍子胥挟弓干阖闾,破楚入郢,非负其兵而适吴也。故贤者所在国重,所去国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侧席;虞有官之奇,晋献不寐。夫贤臣所在,辟除开塞者亦远矣。故《春秋》曰:“山有虎豹,葵藿为之不采;国有贤士,边境为之不害”
  也。
  备胡第三十八
  大夫曰:鄙语曰:“贤者容不辱。”以世俗言之,乡曲有桀,人尚辟之。
  今明天子在上,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