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其后,则綦下不借,鞔鞮革舄。
  今富者革中名工,轻靡使容,纨里紃下,越端纵缘。中者邓里闲作蒯苴,蠢竖婢妾,韦沓丝履。走者茸芰絇绾。
  古圣人劳躬养神,节欲适情,尊天敬地,履德行仁。是以上天歆焉,永其世而丰其年。故尧秀眉高彩,享国百载。及秦始皇览怪迂,信□祥,使卢生求羡门高,徐市等人海求不死之药。当此之时,燕、齐之士释锄耒,争言神仙。方士于是趣咸阳者以千数,言仙人食金饮珠,然后寿与天地相保。于是数巡狩五岳,滨海之馆,以求神仙蓬莱之属。数幸之郡县,富人以赀佐,贫者筑道旁。其后,小者亡逃,大者藏匿;吏捕索掣顿,不以道理。名宫之旁,庐舍丘落,无生苗立树;百姓离心,思怨者十有半。《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故圣人非仁义不载于己,非正道不御于前。是以先帝诛文成、五利等,宣布建学官,亲近忠良,欲以绝怪恶之端,而昭至德之涂也。
  宫室奢侈,林木之蠹也。器械雕琢,财用之蠹也。衣服靡丽,布帛之囊也。狗马食人之食,五谷之蠹也。口腹从恣,鱼肉之蠹也。用费不节,府库之蠹也。漏积不禁,田野之蠹也。丧祭无度,伤生之蠹也。堕成变故伤功,工商上通伤农。故一杯棬用百人之力,一屏风就万人之功,其为害亦多矣。
  目脩于五色,耳营于五音,体极轻薄,口极甘脆。功积于无用,财尽于不急,口腹不可为多。故国病聚不足即政怠,人病聚不足则身危。
  丞相曰:治聚不足奈何?
  救匮第三十
  贤良曰:盖桡枉者以直,救文者以质。昔者,晏子相齐,一狐裘三十载。
  故民奢,示之以俭,民俭,示之以礼。方今公卿大夫子孙,诚能节车舆,适衣服,躬亲节俭,率以敦朴,罢园池,损田宅,内无事乎市列,外无事乎山泽,农夫有所施其功,女工有所粥其业。如是,则气脉和平,无聚不足之病矣。
  大夫曰:孤子语孝,躄者语杖,贫者语仁,贱者语治。议不在己者易称,从旁议者易是,其当局则乱。故公孙弘布被,倪宽练袍,衣若仆妾,食若庸夫。淮南逆于内,蛮、夷暴于外,盗贼不为禁,奢侈不为节。若疫岁之巫,徒能鼓口舌,何散不足之能治乎?
  贤良曰:高皇帝之时,萧、曹为公,滕、灌之属为卿,济济然斯则贤矣。
  文、景之际,建元之始,大臣尚有争引守正之义。自此之后,多承意从欲,少敢直言面议而正刺,因公而徇私。故武安丞相讼园田,争曲直人主之前。
  夫九层之台一倾,公输子不能正;本朝一邪,伊、望不能复。故公孙丞相、倪大夫侧身行道,分禄以养贤,卑己以下士,功业显立,日力不足,无行人子产之继。而葛绎、彭候之等隳坏其绪,纰乱其纪,毁其客馆议堂,以为马厩妇舍,无养士之礼,而尚骄矜之色,廉耻陵迟而争于利矣。故良田广宅,民无所之。不耻为利者满朝市,列田畜者弥郡国。横暴掣顿,大第巨舍之旁,道路且不通,此固难医而不可为工。
  大夫勃然作色,默而不应。
  箴石第三十一
  丞相曰:吾闻诸郑长者曰:“君子正颜色,则远暴嫚;出辞气,则远鄙倍矣。”故言可述,行可则。此有司夙昔所愿睹也。若夫剑客论、博奕辩,盛色而相苏,立权以不相假,若有司不能取贤良之议,而贤良、文学被不逊之名,窃为诸生不取也。公孙龙有言曰:“论之为道辩,故不可以不属意。
  属意相宽,相宽其归争。争而不让,则入于鄙。”今有司以不仁,又蒙素餐,无以更责雪耻矣。县官所招举贤良文学,而及亲民伟壮,亦未见其能用箴石而医百姓之疾也。
  贤良曰:贾生有言曰:“恳言则辞浅而不入,深言则逆耳而失指。”故曰:“谈何容易。”谈且不易,而况行之乎?此胡建所以不得其死,而吴得几不免于患也。语曰:“五盗执一良人,枉木恶直绳。”今欲下箴石,通关鬲,则恐有盛、胡之累,怀箴橐艾,则被不工之名。“狼跋其胡,载踕其尾。”
  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狭耳。此子石所以叹息也。
  除狭第三十二
  大夫曰:贤者处大林,遭风雷而不迷。愚者虽处平敞大路,犹暗惑焉。
  今守、相亲剖符赞拜,莅一郡之众,古方伯之位也。受命专制,宰割千里,不御于内;善恶在于己,己不能故耳,道何狭之有哉?
  贤良曰:古之进士也,乡择而里选,论其才能,然后官之,胜职任然后爵而禄之。故士修之乡曲,升诸朝廷,行之幽隐,明足显著。疏远无失士,小大无遗功。是以贤者进用,不肖者简黜。今吏道杂而不选,富者以财贾官,勇者以死射功。戏车鼎跃,咸出补吏,累功积日,或至卿相。垂青绳,擐银龟,擅杀生之柄,专万民之命。弱者,犹使羊将狼也,其乱必矣。强者,则是予狂夫利剑也,必妄杀生也。是以往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纲纪非其道,盖博乱愈甚。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百里之中而为都,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聪不得达,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或无古诸侯之贤,而莅千里之政,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