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喻,予以为孔子是灵丹,可以点石成金,无尽藏者。
  
  舜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孔子则自不暇耕稼陶渔,无非取诸人者,故曰:“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某也。”
  
  舜于瞽叟,命也。舜尽性,而瞽叟底豫,是故君子不谓命也。陶渊明言:“天命苟如此,且尽杯中物。”便不济。孔子之不遇于春秋之君,亦命也。而周流天下,明道以淑斯人,不谓命也。若天民则听命矣。故曰:“大人造命。”
  
  “文王望道而未之见”,“道”如“鲁一变至于道”之“道”,视民如伤,故望天下于道也。“见”如“岂若于吾身亲见”之“见”。当纣之乱,故卒未之见也。
  
  微子之去,知几保身,上也。箕子之为奴,庶几免死,故次之。比干执死谏以自决,故又次之。孔子以其心皆无私,故同谓之仁,而优劣则于记者次序见之矣。
  
  贵戚之卿,君有大过则谏,反复而不听,则易位。微子、箕子,殷之贵戚卿也,当纣之恶,不可以不谏,而谏之也当,不在于虐焰之后,而其去之也当,不为俭德辟难已焉,可也。昔陈恒弑其君,孔子,鲁去位之臣也,且沐浴告于鲁,而倡大义以请讨。则微子箕子者,犹当有旁行之智矣。盖三分天下,文武有其二,微子、箕子岂不知之也?周家历年仁义忠厚,微子、箕子岂不知之也?文武有天下三分之二,则周之时足以格纣也明矣。且其祖宗夫子仁义忠厚,则可谅其无代殷之念,而易位之举,亦可必其协同襄赞,而有以共济天下之难者矣。且夷齐清风高节,素抱羞辱污君之义,以此告之,安知其不询谋佥同,而有以共安社稷之危。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也。”且不惟成汤之祀尚可以永于无疆,而箕子不至于囚,比干不至于死,武王夷齐无相悖之道矣。此天下本无难事,而惟学识之有未尽焉耳。
  
  伯夷之清,齐庄中正有之矣,然而望望然去,不能容人而教之,此其隘也。柳下惠之和,宽裕温柔有之矣,然而致袒裼裸裎于我侧,此其不恭也。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又从而引导之,其处己也恭,其待物也恕,不失己。不失人,故曰:“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
  
  孔子谓“二三子以我为隐乎”,此“隐”字对“见”字,说孔子在当时虽不仕,而无行不与二三子,是修身讲学以见于世,未尝一日隐也。隐则如丈人沮溺之徒,绝人避世而与鸟兽同群者是已。乾初九“不易乎世”,故曰“龙德而隐”,九二“善世不伐”,故曰“见龙在田”。观桀溺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非隐而何?孔子曰:“天下有道,某不与易也。”非见而何?
  
  梦周公,不忘天下之仁也,不复梦见,则叹其衰之甚,此自警之辞耳。
  
  请讨陈恒,仁也;不从而遂已,智也。若知其必不从,而不请,亦智也,然非全仁智者也。仁且智,所以为孔子。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故敛床之问,孔子不答子路而答子贡,以是知八佾雍彻之讥,皆孔子早年事也。
  
  孔子知本,故仕止久速,各当其时。其称山梁雌雉之时哉,正以其色举而翔集耳。故其系《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又曰:“利用安身。”又曰:“身安而天下国家可保也。”
  
  子见南子之谓中,子路不悦之谓正。中者,自无不正,正者,未必能中。
  
  孔子却颜路之请车,而不禁门人之厚葬,无成心也。
  
  曾点童冠舞雩之乐,正与孔子无行不与二三子之意同,故喟然与之。只以三子所言为非,便是他狂处。譬之曾点有家宕,不会出行,三子会出行,却无家宕,孔子则又有家宕,又会出行。
  
  子路只以正名为迂,所以卒死卫辄之难。
  
  子夏笃信谨守,为己切矣,但不免硁硁然,言必信,行必果,故孔子进之曰:“无为小人儒。”
  
  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常知故也。“知之未尝复行”,常行故也。
  
  孔子之学,惟孟轲知之,韩退之谓孔子传之孟轲,真是一句道着。有宋诸儒只为见孟子粗处,所以多忽略过。学术宗源,全在出处大节,气象之粗,未甚害事。
  
  汉高之有天下,以纵囚斩蛇一念之仁。韩信之杀身,以听彻袭齐一念之不仁。故人皆有恻隐之心,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保四体。
  
  光武召子陵与共榻,伸私情也,非尊贤之道也。子陵不能辞而直与共榻,失贵贵之义也。贤者亦不如此自处。故加足帝腹,子陵之过;狂奴之辱,光武之失。
  
  智譬则巧,圣譬则力。宋之周、程、邵学,已皆到圣人,然而未智也,故不能巧中。孔子致知格物而止至善,安身而动,便智巧。
  
  周茂叔窗前草不除,仁也。明道有觉,亦曰“自此不好猎矣”。此意不失,乃得满腔子恻隐之心。故其言曰:“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