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和靖之收敛,一以贯之矣。
  吾于高子遗书,尊之如天地,亲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吾师乎,吾师乎!由孔子而来,见而知之者,得四人焉:颜曾思孟是也;闻而知之者,得五人焉:周程张朱是也;以闻知上遡见知,使孔子之道灿然复明于世者,于今又得高子其人,故予尝有语云,早岁服膺惟庭训,晚年北面在梁溪,盖不忘此身生成所自也。
  老子阴符经,从未睹全书,只于薛子读书录中得其一二。薛子述程子之言曰:老子甚杂,如阴符经却不杂。及阅之,杂甚,且多怪诞不经之语,如以仁义礼智信为五贼,及天地万物之盗之类,是何话说?薛子录之,殊不可晓。
  孔子以四勿教颜子,而老子言三勿,曰:耳、目、口,天下之三要也。此其言之近理者。惟是少却一物,所动一差,并视、听、言亦未能皆合于理矣。乌所语于克己之功乎?
  许鲁斋曰:责己者可以成人之善,责人者适以成己之恶。此言是身心良剂,我辈宜时时刻刻服之。
  薛子曰:一念之欲不能制,而祸流于滔天。余曰:一时之怒不能制,而祸流于滔天。
  薛文清极力推许鲁斋,犹王文成极力推陆象山也。各以其学之所近者言之,故见瑜而不见瑕。毕竟是格物未到至极处。
  人心惟危,则道心惟安矣。道心惟微,则人心惟显矣。显者省察而自克之,安者优游而自得之。则人心皆道心,浑然为一,无所分别矣。
  文清先生曰:大舜闻一善言见一善行,沛然莫之能御也,是即感而通天下之故也。予谓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岂非为寂然不动传神乎?合孟子一节,恰好是系辞两句之义。
  养气者自无暴其气始,然必喜怒哀乐发皆中节,而后可言无暴。何也?喜怒哀乐,气之验也。
  言语轻浮浅露无涵蓄,躁率急遽无伦序,皆所以暴其气也。养气者须沈潜和缓始得。
  文清先生曰:忠臣事君,视天下犹一家,非为身谋也。余谓不特事君为然,虽隐居乡里,视天下犹一身,非为家谋也。又曰:圣贤之言皆平易易知,后儒有作禅语以见于文辞者,虽曰明理,失平易之意矣。余谓:作禅语以见于文辞者,便是理不明,岂特失平易之意哉?
  汉末诸贤,天资甚高,极力砥躬砺行,但于道学一路,未有理会处,故不免沦胥以亡。惜哉!若使得程朱为师友,或免于难。其所以进德修业者,度亦不至如当年而遂已也。
  梁溪之于河津,犹颜子之于曾子也。
  梁溪先生课程,每夜卧不解衣,乍醒即起。余未能也,解衣而卧,纔醒便默记一日所读之书,或思索义理。有所得,即于次日记之,觉得此心在腔子里。但不能常耳。
  薛文清先生读书录,蔡文庄先生四书蒙引,才是圣门格物,功夫卓绝。诸儒孰得而加诸?
  一念不妄起,一言不妄发,一事不妄做,一人不妄与。书此甫毕,阅读书录文清先生语云:一言不可妄发,一事不可妄动,与予中间二句全合。此心之同然如此哉!
  杨龟山曰:人性上不容添一物。余谓:人性上不容减一物。仁义礼智天理也,富贵功名人欲也,仁义礼智中,稍以富贵功名之念容之,天理流为人欲;富贵功名中纯以仁义礼智之意行之,人欲转为天理。
  几善恶都从念头上见得,念头纔动,便须查考:某是善,即引伸之使日长;某是恶,即遏绝之使日消。所谓知几之学也。
  书曰:无教逸欲有邦。余引伸之曰:无教逸欲有家,无教逸欲有身。
  无轻日用惟难,无安屋漏惟危。
  人皆知奉承此身,而不知奉承此心。如宫室之美、妻妾之奉、衣服饮食器用玩好之类,皆所以奉承此身也。目不敢妄视、耳不敢妄听、手足不敢妄持行,懔懔焉如对上帝、如临师保,皆所以奉承此心也。奉承此心者无不至,则不宫室而美,不妻妾而欢,不膏粱而腴,不文绣而华,不彝鼎金玉而随取辄给。凡所以奉承此身者,无不至矣。
  人之吉与凶,征诸言。躁其言,人未有能吉者也;言之讱与否,征诸气。暴其气,言未有能讱者也。
  文清曰:性也者,其小学之枢纽也与。余谓:性也者,其大学之枢纽也与。岂特大学然哉?自论语中庸孟子以遍观六经而尽识,皆此物此志也。
  文清曰:顽不仁也,有以订之则仁矣。西铭一篇,皆勉人为仁之意。余曰:愚不知也,有以砭之则知矣。东铭一篇,皆勉人为知之意。
  文清曰:人之动静语默寤寐,皆易也。尝试反躬而求之,一动一静一语一默一寤一寐,其对待之易乎?所谓交易为体也。动而静静而动,语而默默而语,寤而寐寐而寤,循环无端,其流行之易乎?所谓变易为用也。动静必以礼,语默必以义,寤寐必以敬,则太极之理真实在我,而浑身于是乎见易矣。
  允执厥中一言,万世心学之宗,亦万世经学之宗也。如易只是要刚柔得中,书只是要政事得中,诗只是要性情得中,礼只是要名分得中,春秋只是要赏罚得中。中之一字,便该尽五经大义矣。
  永乐二年,饶州处士朱友季诣阙,献所著书,专诋毁周程张朱之说。上览而怒曰:此儒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