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明,是有耳目之物而无聪明之则矣;手不恭、足不重,是有手足之物而无恭重之则矣。以此推之,百体皆然。人之威仪,亦何可以不严整乎哉?
  文清曰:万事敬则吉,怠则凶,此即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凶二语而约以出之也。又曰:节俭朴素,人之美德;奢侈华丽,人之大恶。此即俭者德之共、侈者恶之大二语而详以出之也。要其立言之旨,则无少异耳。我辈操心,其可以不趋吉避凶也与哉!我辈持己,其可以不崇德去恶也与哉!
  文清曰:自顶以及踵,皆天之所与,但求顺天。余谓:自顶以及踵,皆亲之所与,但求不忝吾亲而已。自顶以及踵,皆君之所与,但求不负吾君而已。何也?亲也,君也,皆天也。
  或谓诗不李杜,非诗之至也。余曰:孜孜然用力于三百焉,李杜咋舌矣。或谓文不苏韩,非文之至也。余曰:孜孜然用力于四子五经焉,苏韩阁笔矣。或谓字不锺王,非书之至也。余曰:孜孜然用力于程朱,即此是学焉,锺王束手矣。此吾所谓古今三绝也,异乎诗人文人及善书者所谓三绝矣。
  诗必李杜乎?不李杜自有诗;文必苏韩乎?不苏韩自有文;书必锺王乎?不锺王自有书。若夫学不可不程朱也,不程朱更无学矣。学程朱之学,则宜学程朱之诗,学之可以嗣响三百;学程朱之学,则宜学程朱之文,学之可以媲美六经;学程朱之学,则宜学程朱之书,学之可以缵千圣相传之敬,而点画皆心学矣,又何必李杜苏韩锺王哉?
  文清曰:天道公而自然,不为何而春夏生物,不为何而秋冬成物,天其无为乎?又曰:人道公而自然,不为何而行仁义,不为何而行礼智,人其无为乎?余以为天道人道皆有为也,天何为哉?为人也。天不为人之性而赋命,则人类灭矣;人何为哉?为天也。人不为天之命而尽性,则天德亡矣。天人交相为以成其公,又何不自然之有?
  为人谋而忠,智也;与朋友交而信,仁也;传而习,勇也。曾子三省,其即中庸之三达德乎。
  文清曰:每顾遗体之重,未尝一日敢忘先人。窃尝三复斯言,谁非先人遗体,谁是一日可忘先人者?
  文清曰:只顺理便是道。此以仁义礼智浑言也。详言之,只守理便是仁,合理便是义,循理便是礼,明理便是智。总之,则一顺理而已,是仁义礼智便是道也。
  文清曰:矫轻警惰,只当于心志言动上用功。心志言动是四件功夫,每日省察心如何存、志如何立、出何言语、作何举动,件件都求过得去,斯可免于轻与惰矣。
  易曰洗心,书曰制心,诗云小心,孔曰正心,孟曰存心、曰养心,圣贤之书勤勤恳恳,皆以保护此心也。心之所以不能保护者,岂有他哉?私欲害之耳!降伏私欲,使不得干吾灵府,曰制心。然非翼翼然以上帝为鉴临,心其可得而制乎?是故小其心所以制之也,制其心所以洗之也,洗其心所以存之也,存其心所以养之也,养其心所以正之也。心至正,则惟精惟一,直与上帝合符矣。
  心之变幻虽多端,大约不出天理人欲二者而已。为天理之心则高峻,为人欲之心则卑陋;为天理之心则广大,为人欲之心则狭小;为天理之心则光明,为人欲之心则暗昧;为天理之心则洁净,为人欲之心则污秽;为天理之心则端正,为人欲之心则邪僻;为天理之心则专一,为人欲之心则杂扰;为天理之心则宽厚,为人欲之心则刻薄;为天理之心则细密,为人欲之心则粗疎;为天理之心则深沈,为人欲之心则浅露;为天理之心则公平,为人欲之心则偏私;为天理之心则坦易,为人欲之心则艰险;为天理之心则舒缓,为人欲之心则急躁;为天理之心则谦和,为人欲之心则倨侮;为天理之心则退让,为人欲之心则矜伐。凡此数者,出于此则入乎彼,如影随形,如响应声,不可不察也。
  道者,仁义礼智之纲也,仁义礼智道之目也。
  文清曰:仁义礼智之性有未尽,即拂乎天命,而自绝于天矣,可畏哉。
  文清曰:荡涤私邪、存养心性、端谨容节,三者虽并言之,要以荡涤私邪为主。盖荡涤私邪,然后心性可得而存养,容节可得而端谨也。
  文清曰:常主静,物来应之。所谓役物而不役于物也。
  文清曰:荡涤无一毫之私累,正易所谓洗心也。
  文成之才大于文清,文清之学正于文成。尚论者固不可以其才之大,而掩其学之正也。
  阳明之徒推道学,首白沙,而不及文清,盖自为地也。
  大道流行,有一息间断,便不成造化;人道迈往,有一息间断,便不成性学。
  大道所以无间断,以其有元亨利贞四德也;人道所以无懈弛,以其有仁义礼智四德也。圣人法天而立道,岂非法天之元亨利贞,而以仁义礼智立之哉?学道者求天人合德焉,可矣。
  天有元亨利贞,我有仁义礼智;天有日月星辰,我有耳目手足;天有风云雷雨,我有喜怒哀乐。吾何欢乎哉!
  孟子曰:行之而不着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以叹学之不讲、贸贸迷途者然也。余则曰:着之而不行焉,察矣而不习焉,终身知之而不由道者,众也。以叹学之徒讲、役役空文者然也。孟子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