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虽桀、跖不能无是以生,但戕贼之以灭天耳。始则不知爱物,俄而至于忍,安之以至于杀,充之以至于好杀,岂人理也哉?
  有欲乱之人,而无与乱者,则虽有强力,弗能为也。今有劫人以杀人者,则先治劫者,而杀者次之。将以垂训于后世,则先杀者而后劫者。春秋书「郑公子归生弒其君夷」是也。
  诸葛瑾使蜀,其弟亮,与瑾非公会不觌。亮之处瑾为得矣。使权之知瑾,如备之遇亮,复何嫌而不得悉兄弟之欢也。
  春秋丧昏无讥,盖日月自见,不必讥也。唯哀姜以禫中纳币,则重迭讥之曰:「逆妇」,曰「夫人至」,恐后世不以为非也。他皆曰「逆女」,此独云「妇」,而又不曰「夫人」,盖已纳币则为妇,违礼而昏则不可谓之夫人。
  「贞而不谅」,犹大信不约也。
  智出于人之性。人之为智,或人于巧伪,而老、庄之徙遂欲弃智,是岂性之罪也哉?善乎孟子之言:「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
  孔子之时,道虽不明,而异端之害未甚,故其论伯夷也以德。孟子之时,道益不明,异端之害滋深,故其论伯夷也以学。道未尽乎圣人,则推而行之,必有害矣。故孟子推其学术而言之也。夫辟邪说以明先王之道,非拔本塞源不能也。
  青蝇诗言樊、棘、榛,言二人、四国。自樊而观之,则樊为近而棘、榛为远;自二人而观之,则二人为小而四国为大。谗人之情,常欲污白以为黑也,而其言不可以直达,故必营营往来,或自近而至于远,或自小而至于大,然后其说得行矣。文王之德,正与天合,「明明于下」者,乃「赫赫于上」者也。
  孟子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有忠矣,而行之以恕,则以无我为体,以恕为用。所谓「强恕而行」者,知以己之所好恶处人而已,未至于无我也。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所以「为仁之方」也。
  富文忠公辞疾归第,以其俸券还府,府受之。先生曰:「受其纳券者固无足议,然纳者亦未为得也。留之而无请可矣。」
  名分正则天下定。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道之所在;微,道之体也。心与道,浑然一也。对放其良心者言之,则谓之道心,放其良心则危矣。「惟精惟一」,所以行道也。
  伊川先生病革,门人郭忠孝往视之,子瞑目而卧。忠孝曰:「夫子平生所学,正要此时用。」子曰:「道着用便不是。」忠孝未出寝门而子卒。一本作或人乃载尹子之言曰:「非忠孝也。忠孝自党事起,不与先生往来,先生卒,亦不致奠。」
  
河南程氏遗书卷第二十二上

  伊川先生语八上
  伊川杂录
宜兴唐棣彦思编 棣初见先生,问「初学如何?」曰:「入德之门,无如大学。今之学者,赖有此一篇书存,其它莫如论、孟。」先生曰:「古人有声音以养其耳,采色以养其目,舞蹈以养其血脉,威仪以养其四体。今之人只有理义以养心,又不知求。」又问:「如何是格物?」先生曰:「格,至也,言穷至物理也。」又问:「如何可以格物?」曰:「但立诚意去格物,其迟速却在人明暗也。明者格物速,暗者格物迟。」
  先生曰:「孔子弟子,颜子而下,有子贡。」伯温问:「子贡,后人多以货殖短之。」曰:「子页之货殖,非若后世之丰财,但此心未去耳。」周恭先字伯温。
  潘子文问「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如何?曰:「此为子路于圣人之门有不和处。」伯温问:「子路既于圣人之门有不和处,何故学能至于升堂?」曰:「子路未见圣人时,乃暴悍之人,虽学至于升堂,终有不和处。」潘旻字子文。先生曰:「古人有言曰:『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若一日有所得,何止胜读十年书也?尝见李初平问周茂叔云:『某欲读书,如何?』茂叔曰:『公老矣,无及也。待某只说与公。』初平遂听说话,二年乃觉悟」
  先生语子良曰:「纳拜之礼,不可容易。非己所尊敬,有德义服人者不可。余平生只拜二人,其一吕申公,其一张景观奉议也。昔有数人同坐,说一人短,其闲有二人不说。问其故,其一日:『某曾拜他。』其一日:『某曾受他拜。』王拱辰君贶初贶见周茂叔,为与茂叔世契,便受拜。及坐上,大风起,说大畜卦,一作说风天小畜卦。君贶及起曰:『某适来,不知受却公拜,今某却当纳拜?』茂叔走避。君贶此一事亦过人。」谢用休问:「当受拜,不当受拜?」曰:「分已定,不受乃是。」谢天申字用休,温州人。
  先生曰:「曾见韩持国说,有一僧,甚有所得,遂招来相见,语甚可爱。一日谒之,其僧出,暂憩其室,见一老行,遂问其徒曰:『为谁?』曰:『乃僧之父,今则师孙也。』因问:『僧如何待之?』曰:『待之甚厚。凡晚参时,必曰此人老也,休来。』以此遂更不见之,父子之分,尚已颠倒矣。」
  先生曰:「祭祀之礼,难尽如古制,但以义起之可也。」富公问配享,先生曰:「合葬用元妃,配享用宗子之所出。又问:「祭用三献,何如?」曰:「公是上公之家,三献太薄。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