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凶尧不诛,而舜诛之,何也?」曰:「四凶皆大才也,在尧之时,未尝为恶,尧安得而诛之?及举舜加其上,然后始有不平之心而肆其恶,故舜诛之耳。」曰:「尧不知四凶乎?曰:「惟尧知之。」「知其恶而不去,何也?」曰:「在尧之时,非特不为恶,亦赖以为用。」
  「纳于大麓。」麓,足也,百物所聚,故麓有大录万几之意。若司马迁谓纳舜于山麓,岂有试人而纳于山麓耶?此只是历试舜也。
  放勋非尧号,盖史称尧之道也,谓三皇而上,以神道设教,不言而化,至尧方见于事功也,后人以于勋为尧号,故记孟子者,遂以「尧曰」为「放勋曰」也。若以尧号放勋,则皋陶当号允迪,禹曰文命,下言「敷于四海」有甚义?问:「诗如何学?」曰:「只在大序中求。诗之大序,分明是圣人作此以教学者,后人往往不知是圣人作。自仲尼后,一作汉以来。更无人理会得诗。如言『后妃之德』,皆以为文王之后妃。文王,诸候也,岂有后妃?又如『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以为后妃之德如此。配惟后妃可称,后妃自是配了,更何别求淑女以为配?淫其色,乃男子事,后妃怎生会淫其色?此不难晓。但将大序看数遍,则可见矣。」或曰:「关睢是后妃之德当如此否?乐得淑女之类,是作关睢诗人之意否?」曰:「是也。大序言:『是以关睢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窈,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睢之义也。只着个是以字,便自有意思。」曰:「如言『又当辅佐君子,则可以归安父母』,言『能逮下』之类,皆为其德当如此否?曰:「是也」问:「诗小序何人作?」曰:「但看大序即可见矣。」曰:「莫是国史作否?」曰:「序大分明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盖国史得诗于采诗之官,故知其得失之迹。如非国史,则何以知其所美所刺之人?使当时无小序,虽圣人亦办不得。」曰:「圣人删诗时,曾删小序否?」曰:「有害义理处,也须删改。今之诗序,却煞错乱,有后人附之者。」曰:「关睢之诗,是何人所作?」曰:「周公作。周公作此以风教天下,故曰『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盖自天子至于庶人,正家道当如此也。二南之诗,多是周公所作。如小雅六月所序之诗,亦是周公作。」「后人〔一〕多言二南为文王之诗,盖其中有文王事也。」曰:「非也。附文王诗于中者,犹言古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
  问:「『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何谓也?曰:「大凡乐必失之淫,哀必失之伤,淫伤则人于邪矣。若关睢,则止乎礼义。故如哀窈窕,思贤才,言哀之则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于邪始得,然关睢却止乎礼义,故不至乎伤,则其思也,其亦异乎常人之思也矣。」
  唐棣及今郁李,看此,便可以见诗人兴兄弟之意。「执柯伐柯,其则不远」人犹以为远。君子之道,本诸身,发诸心,岂远乎哉?
  问:「周礼有复仇事,何也?」曰:「此非治世事,然人情有不免者。如亲被人杀,其子见之,不及告官,遂逐杀之,此复仇而义者,可以无罪。其亲既被人杀,不自诉官,而他自谋杀之,此则正其专杀之罪可也。问:「避仇之法如何?」曰:「此因赦罪而获免,便使避之也。」
  问:「周礼之书有讹缺否?」曰:「甚多。周公致治之大法,亦在其中,须知道者观之,可决是非也。」又问:「司盟有诅万民之不信者,治世亦有此乎?」曰:「盛治之世,固无此事。然人情亦有此事,为政者因人情而用之。」问:「严父配天,称『周公其人』,何不称武王?」曰:「大抵周家制作,皆周公为之,故言礼者必归之周公焉。」
  赵盾弒君之事,圣人不书赵穿,何也?」曰:「此春秋大义也。赵穿手弒其君,人谁不知?若盾之罪,非春秋书之,更无人知也。仲尼曰:『惜哉!越境乃免。』此语要人会得。若出境而反,又不讨贼也,则不免;除出境遂不反,乃可免也。」
  「纪候大去其国」,如「梁亡」,「郑弃其师」,「齐师歼于遂」,「郭亡」之类。郭事实不明,如上四者,是一类事也。国君守社稷虽死守之可也。齐侯、卫侯方遇于垂,纪侯
遂去其国,岂齐之罪哉?故圣人不言齐灭之者,罪纪侯轻去社稷也。纪侯大名也。
  问王通。曰:「隐德君子也。当时有些言语,后来被人傅会,不可谓全书。若论其粹,殆非荀、杨所及也。若续经之类,皆非其作。」
  杨雄去就不足观。如言「明哲煌煌,旁烛无疆」,此甚悔佷,不能先知。「逊于不虞,以保天命」,则是只欲全身也。若圣人先知,必不至于此,必不可奈何,天命亦何足保耶?」问:「太玄之作如何?」曰:「是亦难矣。必欲撰玄,不如明易。邵尧夫之数,似玄而不同。数只是一般,一作数无穷。但看人如何用之。虽作十玄亦可,况一玄乎?」
  荀卿才高,其过多。杨雄才短,其过少。韩子称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谓大驳矣。然韩子责人甚恕。韩退之颂伯夷,甚好,然只说得伯夷介处。要知伯夷之心,须是圣人。语曰:「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此甚说得伯夷心也。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