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背便是塞乎天地气象,与下云亦沛然行其所无事二处为得之,见得此理甚好。然心气合一之象更用体察,令分晓路陌,方是某寻常觉得于畔援歆羡之时,未必皆是正理,亦心与气合到此,若彷佛有此气象。一差则所失多矣。岂所谓浩然之气耶?某窃谓孟子所谓养气者自有一端绪,须从知言处养来乃不差。于知言处下工夫,尽用熟也。谢上蔡多谓于田地上面下工夫,此知言之说。乃田地也,先于此体认,令精审认取,心与气合之时,不倚不偏,气象是如何,方可看易中所谓直方大不习无不利然后不疑其所行皆沛然矣。元晦更于此致思,看如何。某率然如此,极不揆。是与非更俟他日面会商量可也。
  问:熹近看中庸鬼神一章,窃谓此章正是发明显微无间只是一理处,且如鬼神有甚形迹,然人却自然有畏敬之心,以承祭祀便如真有一物在其上下左右。此理亦有甚形迹,然人却自然秉彛之性,才存主着这里便自见得许多道理,参前倚衡,虽欲顷刻离而遁之而不可得,只为至诚贯彻实有是理,无端无方无二无杂,方其未感寂然不动,及其既感,无所不通。濂溪翁所谓静无而动有至正而明达者,于此亦可以见之。不审先生以为如何?先生曰:此段看得甚好,更引濂溪翁所谓静无而动有作一贯晓会尤佳。中庸发明微显之理,于承祭祀时为言者,若谓于此时鬼神之理昭然易见,令学者有入头处尔。但更有一说,若看此理,须于四方八面尽皆收入体究来,令有会心处,方是谢上蔡云鬼神、横渠说得来别这个便是天地间妙用,须是将来做个题目入思虑始得。讲说不济事。又云鬼神自家要有便有要无便无,更于此数者一并体认,不可滞在一隅也。某偶见如此,如何如何。
  壬午八月九日书云:此个气味为上下相咻无不如此者,这个风俗如何得变。某于此有感焉。当今之时,苟有修饬之士,须大段涵养韬晦始得。若一旦龃龉有所去就,虽去流俗逺矣,然以全体论之,得失未免相半也。使衰世之公子皆信厚,须如文王方得。若未也,恐不若且诵龟山与胡文定梅花诗,直是气味深长也。如何[龟山诗:欲驱残腊变春风,只有寒梅作选锋,莫把疎英轻斗雪,好藏清艶月明中。右渚宫观梅寄康侯]
  韬晦一事,尝验之极难,自非大段涵养深潜,定不能如此,遇事辄发矣,亦不可轻看也。如何如何[书后注此数语]
  十月朔日书云:承谕近日看仁一字,颇有见处。但乍喧乍静乍明乍暗,子细点检,尽有劳攘处。详此足见潜心体认用力之效。盖须自见得病痛窒碍处,然后可进,因此而修治之,推测自可见。甚慰甚慰。孟子曰夫仁亦在夫熟之而已。乍明乍暗乍喧乍静,皆未熟之病也。更望勉之。至祝至祝。
  癸未五月二十三日书云:近日涵养,必见应事脱然处,否须就事兼体用下工夫,乆乆纯熟,渐可见浑然气象矣。勉之勉之。
  六月十四日书云:承谕,令表弟之去,反而思之,中心不能无愧悔之恨。自非有志于求仁,何以觉此语録?有云罪已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可常留在心中为悔。来谕云悔吝己显然,如何便销陨得胸中,若如此,即于道理极有碍。有此气象,即道理进步不得矣。政不可不就此理会也。某窃以谓有失处罪已责躬固不可无,然过此以往,又将奈何?常留在胸中,却是积下一团私意也。到此境界,须推求其所以愧悔不去为何而来。若来谕所谓,似是于平日事亲事长处不曾存得恭顺谨畏之心,即随处发见之时,即于此处就本源处推究涵养之,令渐明,即此等固滞私意当渐化矣。又昔闻之罗先生云,横渠教人,令且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过者化。私吝尽无,即浑是道理,即所过自然化矣。更望以此二说,于静黙时及日用处下工夫看如何。吾辈今日所以差池、道理不进者,只为多有坐此境界中尔。禅学者则不然,渠亦有此病,却只要絶念不采,以是为息灭,殊非吾儒就事上各有条理也。元晦试更以是思之如何,或体究得不以为然,便中示报为望。[后见先生又云:前日所答只是据今日病处说,语録中意却未尽。他所以如此说,只是提破随人分量看得如何,若地位高低人微有如此处,只如此提破,即涣然冰释,无复凝滞矣]
  某人之去传者,以为缘众士人于通衢骂辱之,责以讲和误国之罪,时事遂激而一变。或以为逐此人诚快舆论,然骂辱之者亦无行遣,恐使人失上下之分。某窃以为不然。今日之事,只为不曾于原本处理会,末流虽是,亦何益。不共戴天,正今日第一义。举此不知其它,即弘上下之道而气正矣。遐方所以盛者,只为三纲五常之道衰也。
  七月十三日书云:在此粗安。第终不乐于此,若以谓随所寓而安之,即于此臲卼便不是。此微处皆学者之大病。大凡只于微处充扩之,方见碍者大尔。
  七月二十八日书云:今日三纲不振,义利不分,缘三纲不振故人心邪辟不堪用,是致上下之气间隔,而中国之道衰逺方盛,皆由此来也;义利不分,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至今不自知觉。如前日有旨有升擢差遣之类,缘有此利诱,故人只趋利而不顾义,而主势孤。此二事皆今日之急者,欲人主于此留意,二者苟不尔。则是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也。
  与刘平甫书